“你霖国王族如此污糟,你说要我嫁,那就嫁得?”姜玲珑干脆破罐破摔,拒绝得理直气壮,“曌王,霖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好好调查给百姓一个交代,连登基大典都没举办,就要娶我入宫,岂不荒唐?”
“郡主此言不无道理。”梁以安指尖一动,殷实菅便命人将受了伤的梁王抬了下去,他也不勉强,只对下人吩咐,“城中恐有梁王耳目,且好好详查。来人,将郡主一行护送回宫。”
眼看两个侍卫作势靠近,姜玲珑下意识往乌骓身边靠,而他也提步护住了她身后,“曌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有自己府邸,还未过门,怎可入你王宫。”
“事急从权,恐郡主在外遭梁王余党暗算,还是先来宫里暂避,以策安全。”梁以安低眉,且柔声提醒,“郡主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同下人过分拉扯,”他这才瞥了眼护着姜玲珑的乌骓,“人见了,难免闲言碎语。若说郡主养了面首,或是风气不正,可是不雅。本王好心提醒。”
梁以安哪是好意提醒?姜玲珑听他大庭广众这么说,分明是想胁迫自己,百姓本没多想,经他这么一提醒,反而议论纷纷起来。说这郡主也太不避嫌,整个人都贴那个刀疤脸的侍卫身上了。
“曌王可莫要随意污蔑我府中人。”她一个转身,就要去抓乌骓的人皮面具,可半天扣不下一块皮,急得她生气,朝乌骓低声地恼,“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揭!”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乌骓刚要自己动手,却见梁以安眸中厉色,他摸不清梁以安今日筹谋了多久,最坏的手段是否会伤到玲珑,便暂时止了手,静观其变。姜玲珑背对着梁以安在扯人皮面具,根本没见到这一幕。她悻悻转身,只想赶快拒绝曌王,“乌骓他英勇果敢,正直良善,不是面首,是我的心上之人。”她眼神坚定地直视梁以安,“我要嫁他。”
“舍妹今日收了惊吓,有些胡言乱语。”姜玲珑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司贤竟骑着马出现,只见他翻身下马,到梁以安面前行了礼,“曌王见谅。”又去到姜玲珑跟前,低声地劝,“玲珑,你也熟悉曌王,他定不会害你。先入宫,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姜玲珑以为他要朝自己动怒,因着自己言行辱了谷悍面子,却不想他温和依旧,看得出是真心希望她能听劝,“今日是霖国扰我国威在先,伤我郡主在后,但你方才所言也确实没有顾及两国大全。为兄知你是怕府里没人照料,又怕入了宫行动受限。可你想想,曌王可曾对你有过任何为难?”
司贤一出面,姜玲珑真正为难了。她转头去看乌骓,却听梁以安在旁轻声说,“你可知,你解蛊的母虫,是本王放在中空的画轴里交给邝毓的?”
姜玲珑见到乌骓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原来梁以安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不怕,”乌骓朝姜玲珑莞尔,“你去宫里好好休养一阵。我信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玲珑便由司贤扶上了马,弃了花轿,风光绝艳地骑在马背上,由司贤牵着,跟梁以安入了宫。男丁不可进入后宫,她便只带了长柳和橙月。
邝毓见她平安入宫,周围百姓该散的都散了,才揭了人皮面具,帮着一起收拾残局准备打道回府。他有料想过,大伙儿会既惊又喜,却不想还有些害怕。尤其是瑾僩。他之前在混战时就见到了见弥的身影,他带的是外部的兵力,均是生脸,就有过猜想,说不定主子也安然无恙。可他没想过是这样一种安然无恙。苏瑾僩摊开手掌瞧着自己的手心,忍不住边赞叹,边后怕,咱也是拍过主子后背肩膀,一起勾肩搭背过的人了。
城外假意被俘的唐慕枫率众而来,见着邝毓时也脚下一软,险些扑通跪地给他磕头。
“主子,”他刚正不阿的脸上有了情绪,难掩激动,“当真是你!?”
“是我。”邝毓笑答,“等回了府,我再同你们解释。”
“主子!”不远处是见弥在唤他。他赶赴谷悍请了司贤过来,那些谷悍兵此刻以随着司贤入宫而各自回营待命。眼下他自然心急如焚,试探着问,“属下能不能——”
“去吧。”邝毓朗声应道,眉目开朗,自知他是心疼自家娘子了。果不其然,见弥见他颔首,立刻撒腿,往城南方向跑得没影了。
苏瑾瑟一直心焦着在前院等消息。见府里的人没一个回来的,有些不耐,干脆站出府门在街上探望。正急急寻着人影,就见街口又一瘦高人影朝自己冲来。原本还当时看花了眼,想人想疯了,可那人却在自己跟前站定,喘着气,什么话不说就开始道歉。道得语无伦次。
“你是人是鬼?”她后退一步,想着大白天也见不着鬼。
“是人啊!”见弥急了,起来抓着她,拿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哎呀,那天情况紧急,主子拦着梁王,只能我去点火。千钧一发,被齐霄阁的人拦下,炸药是他们点的,说要算着时机。我还当是什么时机,原来是给主子移花接木的机会。再后来,我正好借着身死,潜去谷悍找救兵,路上遇到司二公子,他边说要我别惊着摄政王,和他兄弟那两位暴脾气,免得惹起两国争端,便亲自带了亲卫和我偷偷潜入霖羡了。”
“那,那主子呢?夫人呢?”苏瑾瑟摸着见弥温热的脸,眼泪夺眶却还忧心着大事,“怎么就你回来了?”
“主子他们随后就到,夫人暂时入了宫,有长柳和橙月跟着。其中有些变数,不过梁王已经被擒。”
“梁王被擒怎么夫人还入了宫?不是有人为难?”
“嗯……倒不是为难。是曌王。”见弥挠了挠脑袋,“他好像想娶咱们夫人。”
“啊?”
“啊什么。”不远处,邝毓正看着在府门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两口,这边哭边不忘讨论正事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见两人纷纷转头,瑾瑟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慌乱地擦着眼泪整理仪容,他心中暖意油然而生,“辛苦你们了。”
“不苦,不苦。本该是属下照料夫人,却被夫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苏瑾瑟连忙摆手,“可她入了宫,我们怎么……”
她想说的是,既已有了休书,拿什么对付曌王。
“怕什么。”邝毓坦荡一笑,理所当然地回,“抢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