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身份贵重,不知有多少人希望能走他的路子,到时候人来人往的,的确很是麻烦。
白蓉萱连忙道,“不用不用,就让六叔和我去唐家好了。”地方虽然小了点,但胜在温馨,舅舅和舅母又都是好客之人,只要闵庭柯自己不嫌弃,一定能把他招待得很好。
洪兴微微一笑,“那我就这么回六爷的话了。”
白蓉萱道,“还有一件事。我要送封信给舅舅,还要麻烦洪管事帮帮忙,想办法尽快送到杭州区,也让我舅舅他们提前准备。”
洪兴道,“这可巧了,我正要去一趟渡头呢。不如治少爷现在就把信写了,我直接带过去,今天就能送走,约莫着两三天就能到杭州。”
白蓉萱大喜过望,赶紧写了封信交给洪兴。
洪兴告辞而去。
白蓉萱也陷入了即将回家探亲的喜悦之中。她叫来了周科,让他陪自己上街买些东西。周科自然是答应,两人带着吴介出了门,大包小包的着实没少买。
闵老夫人听说之后,也让易嬷嬷送了些礼物过来,“这是给唐老夫人的,这是给亲家太太的……”林林总总,又装了两个箱笼。
只是这日子越是期盼,过得也就越慢。明明只有十天,却漫长得让人着急。第七天的时候,有闵家的小厮找上了门,“治少爷,是六爷让我来的。咱们一直留神盯着白五爷的情况,他身子已经好了,说是有事情要见您,只是不便来白家,问您方不方便去见他一面。”
白蓉萱一怔,“你们被他发现了吗?”
小厮红着脸,难为情地道,“是!白五爷非常地警觉,没用几天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为难我们。”
白蓉萱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见他,你给我带路。”
小厮应了一声,在前引路,带着白蓉萱去见了白修唯。
大概是怕白蓉萱嫌弃,白修唯特意在一处街边的茶摊等着她。两人见了面,白蓉萱悄悄打量他,只见白修唯虽然瘦了不少,但精神还算不错。
白修唯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就是脚步有些发虚,走不了太远的路。”
白蓉萱低声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幸好你从前底子好,否则可要吃了不少苦。不过这也是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长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做一回事了。”
白修唯道,“吃一堑长一智,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蓉萱满意地点了点头。
伙计送了一壶热茶上来,白修唯亲自为白蓉萱倒茶,还轻声道,“茶叶一般,你将就着喝吧。”
白蓉萱道,“我没那么多讲究。”
两人各喝了口茶,白修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见面的原因,“我只怕还得将养些日子,一时没办法出门赚钱,手头有些拮据。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一些,等我宽裕后立刻便还你。”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虽然故作坦然淡定,但白蓉萱还是通过他手指细微的动作发现了他的局促不安。
他本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这样张口和人借钱,自然会觉得难为情了。
白蓉萱立刻道,“好啊,你要用多少。我出门走得急,身上没有带钱,等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白修唯松了口气,“多谢你。”
白蓉萱笑道,“这句谢可太见外了。你若这样说,我会不高兴的。”
白修唯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治哥,你还不知道吧?我……我快要当父亲了。”
这件事白蓉萱先前已经从吴介那里听了一耳朵,可如今从白修唯的嘴里得到确定,她还是十分的震惊,“真的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修唯道,“我想着……小楼虽然是戏子出身,但向来洁身自爱,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我想跟她成亲。”
白蓉萱大感意外。
成家……是结两姓之好,是要敬告天地父母的。
可以当前的情况,宥三太太又怎么会答应呢?
不等白蓉萱开口,白修唯便继续道,“也不用大操大办,就简简单单地请几位朋友过来一起吃个便饭。等我定了日子就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来呀。”
这样一来,只怕宥三太太的心结会更重吧?
白蓉萱有些担心地道,“这件事……你是不是要跟宥三太太说一声?如今虞小姐有了身孕,她也即将为人祖母,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同意了这桩亲事呢?把喜事摆在明面上不是更好吗?”
白修唯苦笑了两声,“小楼那边查出身孕后,我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母亲,盼望着她能回心转意。可母亲却说,小楼她身份低贱,什么男人不见?这孩子未必就是我的……难听的话说了一大车,就是不肯答应让她进门。”
白蓉萱无奈叹气,看着白修唯失落伤神的模样,只能道,“你已经想好了?”
白修唯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啊,想好了。”
白蓉萱道,“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好了。”
白修唯见他答应,很是高兴地道,“治哥,多谢你。你这个兄弟,我总算没有白认识一场。”
两人茶摊说了一下午的话,白修唯处在即将为人父亲的喜悦之中,对于未来也全是期待。可经历过前世的白蓉萱却知道,离开家族重新开始是多么艰难的一条路,前世的她走得多么的痛苦。
临别之前,白蓉萱轻声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向我开口,起码要把眼前的难关挺过去,切不可因为自尊心一个人硬挺。”
白修唯笑了笑,“知道了,我这不是已经向你开口了吗?”
白蓉萱坐着车子回了白家。
白修唯则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一个人又在茶摊坐了片刻。
白蓉萱回到立雪堂,立刻便叫来周科,让他给白修唯送些钱过去,“五哥遇到了难处,就算他不开口,我也是能帮就帮,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难。除了钱财之外,你去的时候,再给他带些药材补品和布料之类的,都能用得上。”
周科有些为难地道,“治少爷,助人于危难本是件好事,更不用说对方还是唯少爷了。只有一件事,您可要提前想清楚了,咱们这样帮唯少爷不是什么大事,就怕被外三房怪罪,到时候不好说。”
白蓉萱不解地道,“外三房怪罪咱们什么?”
周科知道她不懂,连忙解释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宥三太太之所以对唯少爷那头见死不救,也是为了逼他赶紧回家去,断了和虞小姐的这层关系。咱们在中间悄悄帮衬,要是被宥三太太知道,不是坏了她的计划吗?以她的短视,肯定会恨到咱们头上来的。倒不是怕她什么,只是做了好事,却要被人怪罪,多少有些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