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大事,白蓉萱自然不敢乱拿主意。她思索了片刻,“等我回头向六叔打听打听,他这个人无所不知,说不定对苗家也有了解,然后咱们再做主张。”
王德全一愣。
他没想到治少爷会如此的信任依赖闵六爷。
闵六爷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在商言商,白闵两家在商场上却是竞争对手,治少爷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将来若是闵六爷下坑算计,只怕治少爷也会毫无防备地掉进去。
王德全慎重地道,“有闵六爷帮着分析自然是好的,但决定还得治少爷您自己定才行。闵六爷做事,自然要以闵家的利益为先,万一与您起了冲突,到最后怕是不好安排。”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隐晦,但白蓉萱还是听懂了。
她低声道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商场上虽然尽是些尔虞我诈的阴险勾当,但六叔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自从回到上海以来,要不是有他事事维护,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局面呢!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家尽心尽力地帮我,我自然也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德全就算有一百个担心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何况闵六爷近来的所有行动,也的确都是为了三房好。
王德全道,“还有第二件事。咱们有一批货被扣在广东海关了,还得想办法疏通关系,先将货保回来才行。”
广东海关?
曾铭伟的地盘。
白蓉萱想了想,犹豫着该出面去求管泊舟还是闵庭柯。
仔细斟酌了半晌,她最终道,“闵六叔先前去了广东一趟,和当地市长曾铭伟相处得不错,这件事只好也通过他来办了。”
这也在王德全的意料之内,他接着说起了第三件事,“先前陶清找我来说,治少爷怜悯庄农不易,今年想减些租子。我想请您一个示下,准备减多少,是所有田庄一碗水端平,还是视各地情况而定?”
当家管事可真不容易呀!
白蓉萱听得迷迷糊糊,一个头两个大,“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好,免得多多少少,庄户上会互相攀比,到最后好心办成了坏事,还不如不减。”
王德全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这两天就打发手下去各个田庄走一圈,也听听庄头们的意思,最后折个中,看看减多少合适。今年大旱,粮食的确会减产,可这租子也不能减太多了,否则明年和后年就不好办了。若是让农户们起了懒惰之心,以后肯定会更难管的。”
白蓉萱道,“行,就这么办吧。”
王德全又开始说了起了第四件事。
怎么还有啊……
白蓉萱一脸苦恼,强撑着精神倾听。
等王德全退出之后,她刚松了口气,陶清又快步走了进来。
白蓉萱诧异地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陶涌的消息了吗?”
陶清摇了摇头,“我去田庄看过之后,才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陶涌偷了不少东西,田庄损失不小。或许是怕您跟着担心惦记,庄头禀告的时候没有实话实说,实际上行被他打伤的人伤势严重,虽然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下半生多半不是能下床了。”
白蓉萱吃了一惊。
陶清继续道,“我和庄头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要回来跟您说一声,是不是要报了警察厅缉拿陶涌?”
事情闹到这一步,可就非常的严重了。
白蓉萱内心纠结,拿不定主意。眼见着陶清满眼血丝,神情甚是憔悴,白蓉萱便道,“你先回去休息,容我斟酌一下再给你答复。”
陶清道,“治少爷,处理完陶涌的事情后,我想请辞去田庄上做事。”
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等丑事,陶清哪还有脸在三房当这个大管事?
白蓉萱听他语气坚决,似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她轻轻叹了口气,“陶涌行事不端,又伤人潜逃,将来就算被抓住正法,那也与你没什么干系,你可千万别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陶清道,“毕竟是一母同胞,母亲去世后,他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俗话说长兄为父,他有今日,也是我没有教导好的缘故,我难辞其咎。何况田庄上被他打伤的人瘫痪在床也需要人照顾,我总不能置身事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还请治少爷答应我的请求,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白蓉萱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我要慎重考虑一下,还得和老夫人商量后才能决定。你先回去养足了精神,眼下三房里还有事等着你处理。”
陶清点了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这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白蓉萱苦恼地瘫坐在椅子上,更加觉得无才无能,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手里这么多事等着处理,六叔怎么也不来?
她赶忙叫来了吴介,吩咐他去门房叮嘱一句,要是六叔来了,就赶紧通知她一声。
吴介不敢怠慢,急匆匆去了门房。
可一直等到中午,仍不见闵庭柯的踪影。
陪闵老夫人吃午饭时,白蓉萱打听道,“六叔今天不来吗?”
闵老夫人不解地道,“怎么,你找到他有什么事吗?”
白蓉萱不好意思地道,“有些事想要请教六叔。”
“这样啊……”闵老夫人道,“他这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等着他主动上门,不知道要等多久,要是事情紧急,你就去闵家找他好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痛快地答应下来。
吃过午饭她便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一路去了闵家。
结果到了闵家大门口一打听,闵庭柯清早出门,至今都没有回来。白蓉萱问道,“可知道六叔去了哪里吗?”
闵家门房的小厮谨慎惯了,当然不能对外人提及闵庭柯的行踪,闻声装傻道,“这还真不清楚。”
白蓉萱只好作罢,“若是六叔回来了,劳烦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是。”小厮们恭敬地答应了。
白蓉萱失望地坐着马车回了白家。
只是她前脚刚下车,闵庭柯后脚便赶来了。
原来闵庭柯刚到家,听到小厮的口信之后,二话不说就坐车追来。白蓉萱的马车如何能与轿车相比?因此她虽然走得早,却几乎一起到达。
白蓉萱惊讶地道,“六叔,你怎么会来?”
闵庭柯看着她道,“不是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吗?”
白蓉萱喜出望外,高兴地道,“你这是去哪里了?有没有吃午饭?”
闵庭柯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笑容,简直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炙热温暖,让他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颜,听她关心自己吃没吃午饭,他立刻斩钉截铁地道,“还没吃。”
白蓉萱道,“那赶紧进去,我让人给你准备。”说完便上前拉住了闵庭柯的手,快步往门内走。cascoo.net
双手交握,闵庭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怔怔地望着两人的手,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一清老和尚那句‘心上人’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