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断电话的白玲珑气得眼圈发红,握着话筒的手颤抖个不停。站在一旁守候的白宝珊见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两句。
以白玲珑的脾气,这个时候上去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就算是躲,又躲得过吗?
这家才有多大?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思虑再三,白宝珊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故作不解地低声问道,“长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玲珑重重地将电话摔在了地上。
咔的一声,电话顿时碎成了两截。
白宝珊被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玲珑会发这么大的火。
从前就算管泊舟惹到了她,也不会如此动怒,今天是怎么了?
白宝珊忙扶住了白玲珑,“长姐先别急着生气,到沙发上坐。”
白玲珑气得脸色发白,身子也微微颤抖,刚坐到沙发上,便一把甩开了白宝珊的手,“滚开!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人!”
白宝珊不觉得委屈。
人在屋檐下,谁让她的母亲是个没地位没身份的姨娘呢?自小到大生活在蔡二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日子她早就驾轻就熟,已经习惯了。
她低声道,“长姐怎么了?”
白玲珑大喝道,“滚!我让你滚,你是耳朵聋了吗?”
白宝珊犹豫着要不要走。
这当口当然是脚底抹油离开得好,可这样一来,回头被蔡二太太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拿出来说事儿,指责她做妹妹的不懂得关心姐姐……
也是稀奇,别人家是姐姐疼爱妹妹,怎么到了二房就彻底转了过来?
白玲珑抬腿就是一脚。
幸好她身子无力,踢在白宝珊的身上也不怎么疼。可即便如此,白宝珊还是被她踢得向后退开了两步。
白玲珑正在气头上,红着眼睛道,“贱骨头,不打在你身上都不知道疼!给我滚远点儿,用你在这里献殷勤?”
白宝珊不敢再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蔡二太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又发的哪门子脾气?在哪里受了气,回到家里充作女代王来着?”
白宝珊连忙转身,恭顺地向蔡二太太行礼,“太太来了。”
蔡二太太微微点头,一脸不悦地看向白玲珑,“多大的姑娘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这是亲姐妹之间,不管你做了什么,珊姐儿都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在外面也这样行事?别人谁会看你的脸色呀,当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也难怪管夫人始终不待见你。”
这一句话可谓是戳中了白玲珑的痛点,她激动得差点儿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规矩?我要嫁的人是泊舟,和管夫人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还能跟我们过一辈子不成?”
蔡二太太皱着眉头道,“你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跳起来顶嘴,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白玲珑不忿地道,“您以后少在我面前提管夫人,我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情。”
蔡二太太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愿意提,可她不是管泊舟的妈吗?也不知道你看中了管家什么,整日围着人家转,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没羞没臊的?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倒贴,等将来真成了亲,只怕娘家也指望不上你什么,不帮你就不错了。那管夫人是管泊舟的亲妈,要是你俩的好事真成了,将来便是你的婆婆,是你能绕过去的人吗?”
白宝珊站在一旁,立刻便看明白了里面的门道。
想必刚才接电话的便是管夫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让白玲珑气成了这样。
蔡二太太道,“你要是真不想理会管夫人,以后就少和那管泊舟来往,除了管泊远那微不足道的市长位置之外,他们管家有什么?要是没有曾绍权起势,他们家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小心求生存呢!你可是白家的女儿,又是二房的掌上明珠,想嫁什么人不能够,怎么就偏偏看中了管泊舟?除了那副皮囊外,他还有什么好?再说了,比他更英俊的人也不是没有,你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管泊舟有什么好?
白玲珑还真说不出来,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从此再也出不去了。
白玲珑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只盼望能与他共度一生,至于其他人,那真是想也没想过的。
白玲珑气呼呼地道,“我的事儿您能不能不要管?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呸!”蔡二太太不悦地骂道,“在你妈面前还装什么能耐?你要是真能办明白,也不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了。我跟你说,你趁早给我收收心,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总出去乱跑,这一趟那一趟的,上海滩就没有你到不了的地方。和管家的事我还得和你父亲商量商量,若是他不答应,你死也别想嫁进管家去。”
白玲珑一听,直接扯着嗓子叫道,“哎呀,您烦不烦呀,都说了别管我的事,怎么偏偏就要管呢?”
蔡二太太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放屁!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管不了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和你爹点头,你这婚事就成不了,少在那儿剃头担子一头热,你和那管泊舟不清不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逢年过节怎么不见他来拜访?可见是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也就你自己蹦跶得欢实吧。”
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白玲珑的头上。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不管自己怎么亲近,管泊舟对她始终若即若离,甚至彼此的关系也停留在朋友上,不能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白玲珑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再也绷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到底还要她怎样才行?
蔡二太太见状,心头的火气更大了,“没出息的,你爹妈都还在世,嚎什么丧?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管泊舟一个男人,除了他就没别人吗?”
白玲珑哭着道,“我不管!我早就认定了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就是要嫁给他!”
蔡二太太气得脸色通红,“没羞没臊的东西,亏你还是个大家小姐呢,这话也是能喊着说的?被别人听到,二房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白玲珑哭得更加放肆,“我就是要嫁他!我就是要嫁他!”
那任性的样子,蔡二太太也无计可施。
女儿是自己生的,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掐死不成?
想到这里,蔡二太太更郁闷了。
她这辈子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偏认定了重庆的杜家,她虽然瞧不上,但为了儿子,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结果娶回来的杜雪溪一身的小家子气,蔡二太太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如今女儿的婚事又是这样,蔡二太太怎能不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