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嬷嬷道,“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治少爷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卢三太太也不是那不开眼的人,难道还能和您计较不成?”
白蓉萱笑了笑,搞不清楚戚嬷嬷一大早过来究竟所谓何意。
如果只是为了解释,那长房也太小心谨慎了。
戚嬷嬷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大太太那边不能没人服侍,我这就回去了。治少爷什么时候得了空,也常去长房坐一坐,衍大爷这几日病情好多了,你们哥俩正好说说话。都是自家兄弟,还是要常走动的。”
白蓉萱道点头道,“这是自然,一定要去的。”
戚嬷嬷向白蓉萱行了礼,由芳姑姑送了出去。
小圆不认得她,一脸诧异地道,“治少爷,这位嬷嬷是谁?”
白蓉萱解释道,“是史大太太身边服侍的人。”
“她来干什么?”小圆莫名其妙地道。
白蓉萱也不知道。
芳姑姑很快便走了回来,“戚嬷嬷走了。”
白蓉萱问道,“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芳姑姑茫然地摇了摇头,“只说了几句卢三太太的事。”
白蓉萱更好奇了,“卢三太太的什么事?”
芳姑姑道,“就是庙会那些零碎的小事, 卢三太太是来求大太太出香油钱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哪有这样上门跟人张嘴要的?拜佛看的都是诚心, 像她这样热衷拔尖,不免让人有些不自在了。”
白蓉萱‘哦’了一声。
芳姑姑道,“昨晚上是在大门口碰上了吗?我看戚嬷嬷那架势,生怕您被卢三太太给吓着了。”
白蓉萱道, “正巧回来的时候碰了个面, 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话。”
芳姑姑道,“幸好没说上。这位卢三太太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人,只要能说得上话,一定厚着脸皮来登门, 您还是离她远着些吧。”
白蓉萱诧异地问道, “上门来干什么?”
芳姑姑道,“讨香油钱呗。”
白蓉萱皱着眉头道,“卢家和寺庙有什么关系吗?卢三太太为什么对香油钱这么执着?”
好像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似的。
芳姑姑微笑着道, “那倒不是。卢家和寺庙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只是咱们这位卢三太太拜佛特别的虔诚,所以见了谁都要拉着去听经念佛,倒也没什么坏心思。据说卢三太太先前怀了两胎都没有留住,卢家规矩重,卢三太太在家里便有些不受重视,加上卢三爷又是庶出,在卢家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 卢三太太便只能把心思都放在拜佛上。也是菩萨显灵, 转过年便生下了长子,之后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如今在卢家也算站稳了脚跟, 她自己得了实惠,因此对谁都要宣扬几声信佛的好处。”
原来是这样。
芳姑姑道, “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一个人, 治少爷不用放在心上, 戚嬷嬷也太把这当回事了, 反而让人不安。”
可不是嘛……
白蓉萱叹了口气,“一大早她就登门,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白蓉萱整了整衣衫,这才急匆匆的带着吴介出了门。
她径直去见了闵老夫人。
闵老夫人吃过早饭, 正指挥着院子里的丫鬟们搬花。
白蓉萱笑呵呵地走了上去,“用不用我帮忙?”
闵老夫人道,“治哥倒沉得住气,我算着时辰你早该到了。”
白蓉萱道,“是要出门的,没想到戚嬷嬷去了如意馆,我便陪她多说了几句话。”
她住的地方是栖子堂,有什么事能不过闵老夫人的耳朵?戚嬷嬷能直入如意馆,自然也是闵老夫人授意的。
闵老夫人笑着道, “是吗?可是长房找你有什么事?”
白蓉萱摇了摇头,“不是。”将昨天晚上在大门口碰到卢三太太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闵老夫人也知道, 她淡淡地道,“是她呀。这是长房大太太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 你也不用理会。”
易嬷嬷趁机上前道,“老夫人,太阳出来了, 您还是进屋子里歇息吧,外头的事儿交给丫鬟们就是了,小心晒着了。”
闵老夫人自年轻时就不喜欢阳光。
她点了点头,由易嬷嬷扶着进了屋。
白蓉萱也缓缓跟了进去。
闵老夫人坐下来道,“治哥,上次你跟我说的白昌吉一家,我已经问过你六叔了,他也觉得可靠,你这就安排人去白家庙知会他们一声吧,若是方便就让几个孩子跟车回来,也省得另走了, 正好先熟悉熟悉三房的环境,帮着陶清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省得什么事都要陶清一个人盯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白蓉萱高兴地道,“好。”
不过她让谁去白家庙通知呢?
吴介吗?
闵老夫人像是早就猜到了她心事一般, 笑着道,“虽说家里进几个人不算什么大事,但毕竟是白家的人,你还是要跟外长房说一声,听听元则的想法才行。”
俗话说吃谁家的饭端谁家的碗,这种得人心脸面的事情,闵老夫人自然要留给白蓉萱自己去做。白昌吉一家要感激,感激的也应该是白蓉萱才对。
白蓉萱答应道,“是,我知道了。”
闵老夫人道,“你是不是还得去看姐夫和哥哥?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出门吧。”
白蓉萱起身告辞,脚步轻快地出了白家的大门。
张自力和唐学荛这会儿也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后两人围着鑫祥盛馆走了两圈,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和沿街两侧热闹的景象,唐学荛忍不住感慨道,“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怎么那么多人热衷来上海滩呢,的确是不一样的。”
张自力看着小舅子满脸都是惊叹的表情,笑着道,“怎么着?将来要不要也把唐家的茶叶生意做到上海来?”
唐学荛道,“尽力而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张自力鼓励道,“有什么不行的?闵六爷年纪比你还小呢,可你看看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作为,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也该相信自己才行。”
唐学荛道,“闵家是什么家底,唐家是什么家底?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可不是靠相信自己就行的,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不过姐夫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争取让家里人早些过上好日子。”
张自力满意地道,“这就对了。”
两个人走回到鑫祥盛馆大门口,刚好遇到了正在下马车的白蓉萱。
白蓉萱惊喜地道,“咦?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难道也是闵家提前送来的消息?
张自力道,“我们随便转了一圈,可不是特地在这里等你。”
白蓉萱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唐学荛道,“有了闵六爷的吩咐,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别提有多客气了,别说早饭,夜里咳嗽一声都有人来送水,反倒弄得我们两个不安生。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想必古时的皇帝老子也就这样了吧?”
白蓉萱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现如今皇帝可不是什么好词,更不能拿来形容人。
唐学荛道,“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跟闵老夫人打过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