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的年纪不小了,须发皆白,乍一看去,倒是个慈眉善目的模样,身后跟着十几个和尚。
柳白和仪琳进入偏殿,走进方证身前,仪琳直接双手合十,礼道:“恒山派后学晚辈仪琳,见过方证大师,以及诸位大师。”
方证脸上挂着笑容,道:“阿弥陀佛,尊师是哪一位?”
仪琳道:“家师定逸”
方正又道:“不知仪琳师侄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仪琳道:“是在下身旁的这位柳白,柳大哥,有要事和大师相商。”
方正目光顺势一移,道:“莫不是于衡阳城刘正风府上大败余沧海的柳少侠?”
柳白直接上前道:“不错,正是在下。”
方证道:“不知柳少侠找老衲有何要事?”
柳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听闻日月神教圣姑被囚于寺内,我曾欠下圣姑一份大人情,是故前来叨扰,望方丈通融一二。”
方证却是眉头一锁,道:“这?”
而后又道:“柳少侠如此要求,请恕老衲不能应允。”
柳白却是毫不意外,对着身旁的仪琳道:“看吧,说了还不如直接动手来的爽利。”
一旁的仪琳却是幽幽一叹,闭目不语。
柳白却是面色一变,道:“大和尚,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方证却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何须如此!”
柳白却是不做理会,轻轻一笑,道:“老方丈小心了。”
话音刚落,体内剑气骤发,凝于双指,直接朝着方证点去。
剑气覆于指间,耀目白光骤然出现,锋锐霸道之意尽显。
老和尚圆目一瞪,体内易筋经磅礴内力骤然调动,轻飘飘一掌挥出,一化十,十化百,赫然便是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千手如来掌。
只刹那间漫天掌影弥漫,恰似排山倒海一般,有山河倒倾之势,指着一招,方证的深厚修为便立时显露无疑。
可柳白却面不改色,右手剑指点出,周遭剑气四溢,不闪不避,径直撞入那漫天掌影之中。
两者刚一交锋,白光一碾,漫天掌影骤然消散,锋锐剑指,直接点在老和尚的掌心,剑气一吐,直接侵入方证体内,好似摧枯拉朽一般,剑气所到之处,方证体内易筋经所修习出的精纯内力,无不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老和尚脸色骤然一变,周身仿若雷击,五脏六腑一阵动荡,喉咙一甜,嘴角溢出鲜血。
柳白剑指一撤,飞身退回原地,可老和尚却是身形一个踉跄,脚下有些虚浮。
身后众多和尚赶忙上前相扶,口中惊呼连连。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稳住体内气息,道:“多谢手下留情,施主好高深的修为,好精妙的剑气!却是老衲败了!”
柳白双手负于身后,道:“既然如此,不知老和尚对于刚才所提之事,可否还有顾虑?”
方证却是双手合十,道:“纵使施主修为通天,可我少林也不乏降魔手段。”嘴上虽然如此,可内心却是十分震撼,心下暗想,此人修为如此之高,莫不又是一个东方不败般的人物。
柳白眼睛一眯,道:“如此说来,还是要做过一场?”
方证幽幽道:“还请施主海涵!”
柳白却是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并无不可,终究还是得叫你们心服口服的好,只不过这一次可说好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话音刚落,口中忽然突出一口白芒,化作剑气,朝着左侧一尊罗汉雕像激射而去,剑气一落,却仿佛切豆腐一般,将那金铜所凝的罗汉雕塑直接对切开来,切口光滑整洁,好生骇人。
眼见如此情景,众和尚目瞪口呆,只有方证不为所惊,道:“还请施主于殿前稍后,老衲还要仔细嘱咐一番。”
柳白直接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道:“老和尚快些,别浪费我的时间!”
老和尚双手合十,口中直呼阿弥陀佛,而后示意将众僧围将上来,一一吩咐下去,便挥退众僧,让他们下去安排。
方证却是缓步走出大殿,来到柳白和仪琳身侧,道:“施工修为如此深厚,不知是从何人?”
柳白也不看他,径自回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和尚怎么这么多问题!”
方证却道:“实在是施主一身修为,太过惊世骇俗,老衲几十年易筋经功力,竟不是一合之敌,当今之世,恐怕难有敌手!”
柳白却道:“那倒未必,据我所知,黑木崖上那位东方教主,精修葵花宝典,以入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之境,未曾放对,谁胜谁负,却是不太好说。”只是,言语之中,竟然隐隐透着丝丝期待。
仪琳见柳白如此推崇这位东方不败,便问道:“柳大哥,这东方不败的修为当真有如此高深?”
柳白道:“仪琳啊,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之多,这东方不败能够霸占着江湖第一之位如此之久,其高深莫测,可想而知!”
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此战过后,你便先去寻你家师傅他们,近日来嵩山派多有动作,而你师傅师伯她们确是势单力孤,你这一去,自当以小心为上,虽然你武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可江湖经验尚浅,江湖之中,能伤人杀人的可不止武功,万事需得多留一个心眼,害人之心虽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仪琳心中疑惑,刚想询问,却被柳白挥手制止,道:“好了,就这样吧,你且安心等待,具体如何,到时便知。”
此刻大殿之前,宽阔广场之内,一百零多位手持长棍的武僧已经站立分明,其中不乏少林寺诸多首座在内。
方证双掌合十,道:“柳施主,这便是我少林寺一百零八罗汉降魔大阵,乃我少林镇山之法,只要施主破阵而出,先前所提之事,老衲自当应允。”
柳白哈哈一笑,道:“好,老和尚,咋们一言为定,仪琳,你且看好,我如何破这降魔大阵。”
说罢身形一晃,纵身一跃,已立于大阵中央,环顾四周,尽是体格强健,武艺精湛的武僧。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突起,一百零八名武僧同时一动,身形变换,运转不止,且这大阵一经运转,这一百零八位武僧之间仿佛多了一丝联系,阵法转动之时,竟隐隐将一百零八人的劲力互相叠加。
凭空生出一股莫大力量,诸多无能仿佛或作那佛前怒目金刚,又好似降世明王,给人一种攻势未起,已有莫大压力生出。
柳白身形一动,化作电光,于阵中众武僧之间来回穿梭,众武僧手里拿着木棍,可确是无从下手,只因速度太快,肉眼根本难以捕捉,稍一不慎,便有可能伤到自家同门,一百零八位武僧连柳白的踪迹都捕捉不到,又如何出手呢?
方证站在旁边看得分明,道:“怎么可能,这柳白的速度进入此之快!肉眼竟无法捕捉?”可却并不惊慌,罗汉大阵的诸般奥妙,他熟知于心,柳白速度虽快,但却并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何人只见诸多武僧长棍横在小腹之前,一百零八人的气势赫然勾连在一块,阵中空间骤然一变,空气好似化作泥潭,凭空生出无数阻力,令柳白速度无法全开,身形骤然一慢。
恰在此时,阵势一动,只见众武僧手中长棍齐齐挥舞,从四面八方朝着柳白攻来。
柳白心中不有暗道,不愧是千年古刹,底蕴当真是不俗,当即体内浩瀚磅薄剑气如大潮涌动,腰间长剑出现在右手之中,目光一凝,一股凌厉气势陡然而生,无数剑气尽数涌现,锋锐剑意直冲天际。
长剑于周身一扫,荡开无数长棍,而后转念一想,如此未免有些无趣,当即收剑入鞘,仅以周身剑气应对。
可是这一百零八人凝结成大阵,功力却是相互流通叠加,达到前所未有之境界,这一击出手,当即如同石破天惊,势不可挡。
“好!”柳白大叫一声,却是这雷霆一击一出,当真是他自来此界之后,遇到的最强一击,竟隐隐让他感觉到一丝压力。
可越是压力,柳白却越是兴奋,体内剑气运转更快,遍布周身各处,身形一晃,周身剑气弥漫,双手画圆,周遭气流以随之牵动,竟然在柳白身前凝聚出一个雾气旋涡。
旋涡深处,浓郁白光时隐时现,随着众武僧一击而来,柳白也直接将旋涡横推而出,一道磅礴剑气,骤然自旋涡深处涌现,与这凝聚大阵之力的惊天一击撞在一处,只听得一声巨响,一股滔天巨浪自招式相交之处骤然涌现。
诸多武僧背着巨浪推得身形连连后退,就这么一退,众武僧那混元一体的气势骤然出现了一丝松动。
柳白目中精一闪,嘴角微微上扬,脚下一顿,身形拔地而起,周身剑气朝着大阵激射而出,众武僧连忙止住退势,连连移动,牵引阵势,化作守势,金黄佛光涌现,大阵之上,好似凝聚出一个金身罗汉,任凭漫天剑气破空袭来,却只双手合十,岿然不动,剑气临身,却仿佛石沉大海,凭空之间,金铁交织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阵势一动,众僧手中长棍却好似那明王降怒,罗汉降魔,一股沛然大力骤然而出,又似山河倒转,数十人直接一跃而起,手中长棍齐齐自上而下,朝着柳白打去,又数十人于地面一滚,来到柳白身下,手中长棍自下而上,直取柳白周身各处大穴。
刹那间,漫天长棍,仿若铺天盖地,化作天罗地网,笼罩柳白周身各处。
可柳白却丝毫不见慌乱,双目却是一闭,任由这漫天长棍临身,可是剑气笼罩之下,无数长棍尽数无功而返,不能伤其分毫,周身剑气一荡,凭空生出一股巨浪,自柳白周身,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无数临空的武僧,被巨浪一冲,顿时摔倒在地,却又快速爬将起来,慌忙结阵。
柳白也随即飘然落在众僧对面,稍一思量,便明白其中关窍,原来这罗汉大阵竟是将他所有的攻击都分担开来,由一百零八人共同承受,难怪刚才无数剑气都做了无用之功,刚才那两拨人一上一下同时攻击自己,虽然是厉害无比,可是他们原本圆转如意的阵势也随之一滞,才被自己剑气激荡之下,乱了阵脚。
心中明了,柳白双目却是一睁,笑道:“看来寻常手段是没法打破这道大阵了,我有一剑,请诸位品鉴!”
话音刚落,周身剑气骤然一空,却是被柳白收敛入体,右手作剑指,斜指地面,双目微微一闭,周身气息顿时一变,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周遭气氛顿时一凝,众僧心中都提起十二分的谨慎。
柳白虽然身形未动,可是陡然间,众僧只觉得心头一警,随只见柳白身前,凝出二指宽的一道雪白剑气,这道剑气于之前随手所出的漫天剑气却是不同,只见这道剑气通体雪白,剑气之上,无数山川河流的图案若隐若现。
“结阵,守”一声高喝自罗汉大阵之中传出,随即阵势一动,好似化作一口倒扣的大钟,圆转如意,坚稳厚重!
只见柳白右手剑指轻轻超前一挥,雪白剑气便似闪电般激射而出,剑气一出,顷刻便至,只听得“噗嗤”一身轻响,大钟之上,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破洞,直接贯穿整个阵势,原本厚重磅礴IDE大钟,却在刹那间支离破碎,剑气穿过大阵,激射在殿前挡墙之上,入地数丈不止,只有一个细小黝黑的小孔露在外面!
只见罗汉大阵运转一滞,剑气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罗汉大阵应声而破,无数武僧口中齐齐喷出鲜血,神色萎靡不止。
柳白收剑入鞘,提着长剑,大步朝着大殿之前的仪琳和方证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