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题:背楚投汉之人何以在此
彭城,艳阳之下流光溢彩,繁花似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彭城的山水之间。
这是一个充斥着香车宝马的地方,街道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但这番热闹之下已有暗流涌动,无法压制的沉闷气息在蔓延。
“吾听闻汉军已击破砀萧之军,指日便可抵达彭城,是否逃之?”
“为何要逃,柱国和令尹皆言彭城固若金汤,欲破城岂非容易,待霸王归,汉军必鼠窜。”
“可诸侯军可号称六十万,彭城只有老弱病残如何抵挡?”
“怕个鸟,汉王一直有长者之名,难道入彭城还能烧杀抢掠不成,倒霉者唯有王宫内耳。”
“然也,彭城守住与否,与吾等布衣有何干系。”
“此言倒也非虚,城破与否亦与吾等商贾无关,无论今后彭城归属何人,生意还是生意,不过换一伙伴。”
国人和商贾各自在他们的酒馆内议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彭城大战。
在他么看来或许,彭城根本不会发生大战,守城者估计会直接献城投降。
与这份繁华热闹极为不对称的便是那王宫内外的窒息和安静,甚至还带着扭曲的滑稽。
此时的王宫已经没有载歌载舞,更没有欢声笑语,有的是窃窃私语,有的是不安的气氛。
后宫内一个极为丰满的美人一脸不信的说道,“不可能,汉王蜗居巴蜀,怎能打到彭城?”
“可汉军已破砀萧,正向彭城而来。”一个偏瘦但极为秀丽的美姬说道。
“吾闻汉王好美姬,如城破,吾等岂不……”
此言一出,众美人皆是一脸的恐慌。
“项王英伟神武,可乃汉王,吾闻乃不过一牙齿松动一身老气之长者……”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按照现在的推断就是认为项羽乃神武雄壮的英俊青年,而刘邦不过一个年过五十的糟老头。
与其跟一个糟老头在,自然没有日日与英伟之男相伴好。
“哎……”一美人长叹一口气,“虞姬真好命,伴项王身边,免于此难。”
项羽再次击齐,攻打田横时带上虞姬,令虞姬随军,不知是项羽预料到什么,还是习惯虞姬伴驾。
“故而令尹欲护送吾等出彭城躲难。”那偏瘦但极为秀丽的美姬说道。
“可众姊妹又能去何处,城外恐更乱,犹不如城内……”言至于此,那丰满的美人又是一脸的迷惑,“令尹既护送吾等安全出彭城,为何迟迟不见来人。”
这句话让众美人又面面相觑。
这些美人并非项羽所爱,是项羽接受亚父范增的提醒,为维护与西楚各大势力而做出的让步,与西楚中的强大家族进行联姻。
如今令尹项伯传来紧急消息,说汉王率各路诸侯已向彭城逼近,命她们随一支精锐军悄然转移出彭城,可迟迟没有动静。
“六十万大军,彭城老弱病残,如何抵挡?”令尹项伯一脸忧郁。
“诸侯兵马虽号称六十万,然各路诸侯不过受汉王劫掠,其实各有心思,并非一心,愿战者唯汉军耳,彭城修筑深沟高垒,必可坚守十数日。”上柱国陈婴坚持己见,认为当坚守待援。
绕道回到彭城的项它、项庄,便将调集而来的地方楚军聚集在彭城之西,时刻准备迎敌。
项它作为柱国本与陈婴这位上柱国乃上下级关系,上柱国虽是掌管军政的最大官职,但在项梁时期,有点像是一个名誉之职。
彼时陈婴为上柱国,共敖、项它皆为柱国,等于将陈婴的实际权力三分,陈婴的实际权力并没有多少,兵权完全在项梁手里。
项梁曾经由召平矫称陈胜之命任项梁为楚王上柱国,他也做过上柱国,当时陈婴率数万人归他项梁,觉得这个职位当给陈婴。
等到项梁死后,兵权一度回到怀王熊心手里,后拜宋义为上将军,兵权看似转移到宋义手里,陈婴依旧是个名义上的军政最高长官。
宋义被项羽斩杀,兵权回到项氏手里,等到项羽自封西楚霸王,陈婴依旧为上柱国,并封侯,但兵权实际上则完全在项羽手里。
项羽为避免一手抓所带来的繁琐压力,便欲将兵权下方一部分,除大司马曹咎、龙且外,便将兵权也分给柱国项它。
对于上柱国这个职位,项羽为霸王后心中有所顾忌,这个职位在战国时代楚、赵设置,相当于大司马,当掌兵权,但项羽对非项氏(除亚父外)不是很放心,故而欲拜范增为上柱国。
范增辞谢,范增很明白,不能在西楚政权刚建立时就发生内讧,故而后来辞去,项羽尊奉为国老。
项羽较为倚重的范增尚且尊奉为国老,尚且为一荣誉虚职,陈婴自不能再有什么,这是项羽所想,也是范增所希望的。
故而陈婴一直为上柱国,名义上的西楚军政长官。项它见满朝的群臣诸将中,陈婴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坚守派,面对汉军逼城的压力,依旧能保持立场,项它非常的敬重。
项它已经领略过汉军的厉害,对于目前的防御,能抵挡多久,未可知。
项它道,询问陈婴,“上柱国以为目前彭城防御能抵挡多久?”
项伯亦看向陈婴,眼神中同样是此问。
陈婴脸色微微一红,竟一时间说不出话,不知该说什么,“婴非将兵之才,不敢妄语。”
见陈婴不说,项伯道,“以伯推测,不过数日耳。”
项伯这言语的确是实话,在项它看来现在所有能调集的兵马不过五六万而已,能抵挡号称六十万诸侯军数日已经很不错。
可此言一落,项它没想到陈婴会道出一句令二人都很惊讶的话。
一向信谨之人,居然敢道出如此大胆之言,“令尹曾于鸿门宴以身蔽汉王救之,又助汉王得汉中,如今汉王不知图恩,反伐楚,令尹何以如此厚待汉王?”
此言一出,厅内群臣诸将皆是一惊,不自觉的看项伯的反应。
闻言,项伯的耳朵有些微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愧意,不知是有点愧对项王,还是心中有着难以言语的隐秘。
项它脸色有些尬,不知陈婴如何提此事,却没想到陈婴并没有停止,“私与汉王约为姻亲者,不宜共守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