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的确乃初建王国之根,如张耳之恒山国因兵弱而失国,一国在初建时根基的确在兵。
列国争雄时在兵,天下归于强秦,秦灭而霸权落于楚,楚能号令天下,分封诸侯王,皆乃兵强。
韩信在楚的确未曾如黥布、钟离昧、季布、恒楚、龙且等五虎大将一样单独引兵,独当一面。
未曾独当一面不代表没有此能力,张良道,“韩信曾随项羽征战,熟知项羽,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汉军中知项羽之将者唯有韩信,其在项羽帐下虽未为别将征战一方,然并非其无此能也。”
这点夏侯婴赞成,于月色晚风中夏侯婴点头承认,的确是不可否认韩信的优势。
在项羽麾下曾为郎中,郎中此楚官并非演绎中所言的执戟郎,并非一个很小的军职,只是郎中这个职责比较特殊。
郎中其官始于七国争雄时代,秦、楚、汉皆沿用,掌管门户、车骑等事,他内充侍卫,外从作战。
从职责中可以看出,郎中的特别地方就是内充侍卫,故而韩信常执戟于项羽帐外。
能内充项羽的侍卫,可见项羽对其的信任,那是将性命交付于韩信,故而项羽是充分信任韩信的,时常将自己的楚戟交给韩信看管。
项羽甚至曾言,韩信持此戟犹如项羽亲临,他可以代项羽传话,有着谒者的职责。
可惜项羽不是很了解韩信的心思,项羽亦不愿去了解韩信的心思,项羽一直忙着征战,直到灭秦分封诸侯王后,项羽亦不曾想起韩信的独特之处,直到韩信和吕马童一同离开,项羽才想起韩信此人。
虽然惋惜,但并无感伤之意,后来回想韩信向他献出的那些计策,的确有着非常奇妙的地方。
如能用之,或许击败章邯会更快,亦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良觉得就是因为韩信熟知项羽,且其与韩信于关中交谈时,发觉韩信的确有大将之才,刘邦拜其为大将并未拜错。
夏侯婴自然不知道张良是怎么了解韩信的,韩信自然亦不知当初和张良的几次谈话,并非是简单而偶然的谈话。
在张良入关之后,刘邦封其为成信侯不久,便密诏张良,拜托张良去考察韩信,让张良去了解下韩信,看其是否真的如萧何所言国士无双,堪为大任。
张良与韩信的几次交谈后,他很快判断出韩信的确为大将之才,向刘邦回报后,刘邦心中大定,脸颊上浮现酒窝。
至此刘邦才决定在二次东出之际,准备给韩信安排实事,如果做得好,肯定是于汉,于韩信自己有着大大的好处。
夏侯婴叹道,“可惜……婴亦知……只是大王如未能任用为东争统帅,不知此东争胜算几何?”
张良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汉军中除韩信,尚有曹参可为东征大将,骑将有灌婴,步将有周勃,大王如能再号召天下诸侯共讨之,尚可一战,况有齐地牵制,胜算较大……然……”
说出然字后,车驾便已在成信侯府前停下,车听到很稳,没有一点紧急止步的弊端。
夏侯婴驾车于青石大道上,不仅行车稳,而且停车更稳,以至于车驾已经停片刻张良才发觉。
夏侯婴跳下车驾,准备迎下张良,却见张良已经撩开车幕,“多谢子房先生为汉谋虑。”
边说边躬身拜谢,这让张良有些吃惊,立刻回礼,“太仆严重,良乃汉王之臣,自当为汉虑。”
张良拜谢后走入大门,忽闻夏侯婴道,“子房之言,婴可告知大王否?”
张良驻足,默然片刻道,“可,只是……”
夏侯婴见张良欲言又止,知道还有什么话要嘱咐,于是道,“子房先生不必拘谨,有言可直言相告,婴代大王谢过。”
张良微微一笑,“大王得太仆,真乃幸甚。望太仆……”
夏侯婴插话笑道,“不如直呼吾为婴。”
张良哑然失笑,自己让夏侯婴直呼子房,自己却亦拘谨,“愿婴警示汉王入彭城后,不可掉以轻心,需严加防范项羽回救。勿忘初入咸阳宫之训矣。”
言毕,夏侯婴的眼眸中流出一丝奇怪之色,在张良的眼眸中竟似已经看到未来刘邦入彭城的场景。
对张良的超前眼光,夏侯婴持敬重之意,如张良之言,刘邦入彭城王宫后肯定会庆祝击楚之胜利。
初入咸阳时,刘邦曾意欲留宿咸阳寝宫,经过樊哙、张良二人合力相劝,这才离开咸阳宫,还军霸上。
那时候刘邦能忍,因为天下尚不明,为得天下不得不忍,项羽迁封刘邦为汉王,王巴蜀,他终于无法再忍,欲与项羽拼命,因萧何拿秦图书所记录的巴蜀之地乃天府之国相劝,这才屈就汉王。
如今关中终于归汉,靠着自己的武力拿下关中,但和项羽的恩怨并非解决,对项羽的怨念还在,如入彭城,不好好羞辱一下项羽岂能罢休。
胜者易骄,进入彭城的刘邦岂能再忍着对项羽的怨气,那肯定不是刘邦,故而张良有预感。
预感刘邦会入彭城后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疏于防守,懈怠守备,最后致使恶果发生。
张良但愿这种担忧是子虚乌有,但愿只是一个预感而已,故而在张良即将进入大门时他欲言又止,最后在夏侯婴的催促下,决定道出此隐忧。
张良之意,夏侯婴能理解,“大王一向信重子房先生,为何不亲自告之。”
张良苦笑,“大王听良之言,乃良之计可助大王定天下,然灭此火焰者非良之水可奏效,非侍中、连襟之人不可为之。”
见夏侯婴忠心为汉,性情醇厚又义气,故而张良直言不讳,对于刘邦入得彭城后即将燃起的欲火,非他之水可灭,或需借助土方可。
听闻张良的一番解释,夏侯婴豁然开朗,向张良微微一躬身,“子房先生之言,婴铭记于心,定会尽力向大王转达。”
“福兮祸兮,转瞬而易,不可大意,不可心靡靡……”
张良已经入府,府门前夏侯婴还怅然若失的待在那里,耳旁不断响起张良月夜的最后一言。
月明星稀,夜风如水,凉凉的,吹的夏侯婴更加清醒,自言道,“子房真乃神人也,出口不凡,愿先生之言未应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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