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城外,雪花虽大,风虽紧,但风雪之中的人却满面笑容,脸颊上的两个酒窝长久的待在脸上,这是刘邦很少有的笑容,因为这笑容很长,直到萧何急忙拜倒在刘邦面前,这笑容才化为满面的春风。
在寒冷之中,这股春风使得萧何一路的奔波之苦,瞬间消融。
刘邦见萧何身后一车又一车的东西,有些好奇,“丞相,车内为书籍律令否?”
萧何笑道,“知何者,汉王也,萧何唯喜次钻研竹简之刻字也……”
刘邦笑道,“寡人还以为车内乃绢帛金玉之物……”
此言刘邦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萧何听得却有些背脊生冷汗,笑道,“金玉丝绸未有,倒有十数车汉中民所增之粮……”
话音一落,刘邦那漂亮的酒窝再次出现,笑道,“丞相真乃吾汉国之粮仓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寡人甚慰。”
萧何拜谢,“大王,蜀汉之民供给军事,较为劳苦,臣欲请大王派贤才为郡守,驻守巴、蜀、汉中……”
刘邦笑道,“风雪之下,乃赏此美景之时,国事殿内再言,如何?”
萧何微微一笑,他只有笑才能化解这不知何时生出的不自在。
刘邦与萧何同乘车驾驶入栎阳。
栎阳王宫,经过司马欣的修缮已颇具王者之都,虽不比咸阳,却比南郑好太,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进入栎阳,萧何却又一种错觉,他仿佛回到秦孝公赢渠梁的时代,那是秦国崛起的时刻,就是在这座城里实现崛起的重大一步。
后来迁都咸阳后,这里变成陪都,并没有被完全放弃,依旧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城池。
日后他萧何要在此实现汉国的崛起,让汉实现与楚并立成为一等强国,一统天下的根基,要在这里打下。
走入大殿,萧何看到久违的丰、沛老友,瞬间热泪盈眶,大殿上群臣诸将皆在,萧何以为刘邦打算在这里举行迁都仪式,正式将汉国之都定在栎阳。
结果刘邦仅仅聊一下陇西大定的喜事,来一个君臣同乐,酒至半甜则聊入冬后的存粮如何,百官的任命自萧丞相入关后将开启等事,并未聊到别的,直到群臣诸将散去,刘邦留下萧何、张良、卢绾、刘交四人商议。
刘邦道,“子房之言惊醒寡人,关中虽定,然仍有潜在危机,如不防患未然,寡人东出心不安。关中唯有战将围困雍王,不足以镇守关中……”
说到这里萧何已经明白刘邦之意,是要他萧何镇守关中。
将相皆在关中,纵使章邯欲关中作乱,亦堪比登天。
萧何道,“大王之意,乃何之虑,唯有秦心定,关中才安,当尽早除秦社稷,立汉社稷,以安关中……”
严毕,刘邦喜,“丞相之言,与子房之计吻合,其慰寡人之心。如非丞相,寡人险些失天府之国,巴蜀之安,乃汉军东出强有力之后劲,如再加上关中财物,可与项羽一争高下否?”
言毕,最兴奋的是卢绾,“大王,汉自当强于楚,天下粮仓,大王已占其二矣。”
天下粮仓,巴蜀之地,关中平原,还有山东平原,卢绾跟在刘邦身边经常听萧何、张良等人言,已知如今三大粮仓汉已经占据其二,卢绾豪情万丈,认为刘邦已经具有当年秦始皇统一天下的资本。
可刘邦因陇西大定的笑容早已不见,没有一丝占据关中的喜悦。
刘交放下手中的竹简,抬头道,“虽占据关中,然汉军兵马尚不如楚强,如不能将关中加以利用,犹孩童抱金珠过街……”
刘交的话说的很形象,卢缩立刻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早,果听张良道,“然也,秦人善战神勇,如大王摒弃界限之念,不只山东思归之兵士气可用,关中子弟亦乃穿石之枪,需征丁操练,数月可成,可为汉后备之军也……内可稳三秦,外可东出以助定天下……”
刘邦大喜,“善!以诸公之言,寡人来春再东出,入冬可练兵否?”
张良笑道,“此可问诸将也……”
刘邦哈哈大笑,“术业有专攻,然也……”
白茫茫的大地上,万物潜藏,大雪之下荒草被覆盖,一棵树洞内有兔子缩头缩脑,似乎在衡量是否要出洞口。
忍不住对外界的新奇,在第三次探头后,它跳出树洞,落在雪地上,两眼好奇的盯着空中那飘飞的雪花……
忽然一直冷箭射来,无情的洞穿这只兔子。一个人影向这里走来,抓起还在挣扎的兔子,跨上军马,打马向一处营寨奔去。
大雪之下这匹乌黑的骏马如一道乌光一样向那飘扬的黑色大旗奔去。
忽然他的双眸发亮,因为他看到一匹战马风驰一样亦向这里奔来。
见身后那三面令旗,此人瞳孔微缩,心中骇然,“莫非亚父言中……”
金令使者打马驶入营寨,一刻未做停留。
见此状况,料定必有大事,他拍马加快驶入军营,“亚父,冠打来野免,可打打牙祭也。”
此人正是项氏战将项冠,乃项羽较为信重的项氏战将之一,此次伐齐,项羽除调龙且、钟离昧、恒楚三大战将外,便是启用项冠等项氏战将,留季布、项悍等将引兵于薛地监视赵地……
项襄于梁地率军制衡彭越,项它、曹咎等战将留守彭城。
项羽本让龙且留守,但后来还是改变主意,觉得伐齐之战非常重要,乃重塑楚霸王权威之战,故而还是让龙且为先锋大将。
召平随萧公角于梁地败于彭越后下落不明,楚将召平便又归属项襄继续战梁地。
项羽所封的韩王郑昌投降后,董緤引残兵逃回彭城,加入留守之将的行列。
项冠将野免交予军中庖厨后,便向中军大帐走去,远远的便听到项羽的怒吼。
此声震的大帐上的雪花纷纷下落,“司马卬,寻死乎!”
这一声吓的项冠不敢入帐,等到项羽心情平复,才看到帐外的项冠,“快请亚父……”
项冠这才一路小跑,向亚父的军帐奔去。
项羽的怒意来的快,去的亦快,因为他的心思已经被如何击杀司马卬占据,思索该派遣何将去讨伐。
生气,项羽真的很生气,司马卬定河内之功本不足以封王,其功与彭越转战梁地相比,犹弗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