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百夫长右手向前一劈,下达命令,“杀!”
十几名秦甲步卒各个持戈矛向数位猎农冲来。
面对十几人的冲杀,在军中五人便能一组,故而设置伍长,如今十几人,自然是抵挡不住,那两名所谓的逃兵便闭上眼睛等死。
嗖…
尖锐的破空之声渐渐取代十几名秦卒的喊杀声。
百夫长,等到他的双眼看清怎么回事时,身子却早已不听使唤,直觉天旋地转,在他的的视线中看到十几名秦卒倒地。
未倒地的皆被突然冲出的一支轻骑砍杀,他自己直觉后心凉,一将一马的身影逐渐在他的眼中模糊,他最后无声的倒
下去。
此将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逐渐在老猎农的眼睛内变得清晰,正是手持蚕丝枪的灌婴。
灌婴本受刘季之命火速出城,欲从背后袭击驻扎在阳城东的守军,刘季非常重视此次的突袭,故而特命灌婴要亲自引一千骑士杀向秦军后方。
不料途中遇到意外之事,见秦兵在追杀几位猎户,果断救下。
灌婴道,“汝等快些逃命。”
被救下的几人没有立刻逃命,不知是被惊吓还是其他缘由,没人动。其中那两名秦卒则是两眼发亮,在他们眼里只有那飘扬的楚军旗帜。
其次便是灌字将旗随风摆动,他们喜上眉梢立刻开口道,“灌将军,吾等愿加入楚军。”
灌婴诧异,一般猎农很少识字的,今日此二人竟然识得将旗上字,“壮士何为?”
其中那名身修长的‘秦卒’道,“吾二人原为秦卒,但身为楚人,闻楚军至此,愿加入楚军。”
话音落地,灌婴没有立刻回应,脑海里快速闪现诸多念头,其中一个念头逐渐在放大,那便是若散民自然是多多益善,然而此二人曾为秦卒。
最为蹊跷的还是在此时此刻,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出现,谁能保证不是计策,不是阴谋,故而灌婴开口道,“加入楚军之事,待击溃阳城驻军再…”
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便听见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传来,灌婴不用回头便知是刘季亲率人马赶来。
刘季看到灌翠是比较惊讶的,甚至略带一丝失望,按照进展此刻的灌婴应该已经抵达秦军的后脊,成为悬在其顶的一把利剑。
应该已经插向秦军的脊背,可事实却非如此。
灌婴便将所遇之事告知刘季,话音未落刘季心中忽然开明,他本来对如何奇袭秦军,彻底断掉阳城驻军的后路,给南阳守一个沉重打击,并没有很清晰的思路,听闻其言,忽然开明。
刘季点头同意两位秦卒可以加入楚军,暂时在郦商麾下听调。此刻由萧何、刘交、卢绾、郦商等引领的本部楚军从大道上终于和刘季汇合。
刘交、萧何、卢绾三人本来想的是刘季不过是行军太过单调与疲劳,不过是看看美景散散心,却不曾想刘季在张良、灌婴、夏侯婴、奚涓等人的陪同下,居然很迅速的占领阳城。
刘交令郦商遣斥候打探过,里面的守军有四千兵力,刘季只有两千兵卒,攻城不可能,谁知一切皆那么梦幻。
等到刘季将因缘救下菡儿而得一座城的故事讲给众军吏听时,众人皆难以置信,尤其是刘交,作为刘季之弟他是最反对刘季与大军分开行动。
毕竟刘季的安全太重要,不仅关乎西征的进程,亦关平着聚集在武安侯麾下所有人的利益,虽有两千精锐护卫,仍有极大的危险。
幸甚,结果不错,不仅杀掉阳城令,还将阳城内守将斩杀,完全控制住阳城内守军,彻底解决掉一个犄角。为永绝后患,刘季命奚涓从中挑选精壮之士,其余遣散。
刘季询问两名新加入的楚卒,“可熟知此山?”
两名秦卒一致看向站在右边的老猎农,“吾二人逃出,全靠几位老人家,比吾等熟知此山。”
这个结果出乎刘季的意料,两人既然曾是秦卒,那么首先必然对阳城驻军营寨的部署比较清楚,其次他们能从山中悄然逃至于此,便知晓上下山的捷径。
不料两人并不熟知,反而在逃跑的过程中迷路,幸好遇到几个老猎农。
刘季询问其中一个老猎农,“老人家,可熟知此山?”
这位老猎农对于秦卒比较深恶痛绝,见眼前是楚大将军,老泪横流,“熟知,大路小路,人道兽道,闭着双眼皆能走出。”
言未毕,双眼便已经被泪水覆盖,“吾等皆为楚人,今后是否不再受秦法之苦?”
刘季宽慰道,“等入关灭秦,整个天下皆将免受秦法之苦。”
几位老猎农激动的褶子皆在抖动。
等到几位老猎农心情平复后,刘季接着道,“老人家,此处后山捷径可熟知?”
“熟且隐秘,吾等打猎经过这里常在此看秦军演练。”
“秦军可知此路?”
“虎狼之秦怎能知晓?此路全是吾等猎农一步步趟出来。”
“从此处上山用时几何?”
“走此小路一个时辰,若二更出发,三更便能达到山顶。”
夜半三更到达,发起进攻,为最佳时机,绝对可以将阳城东守军老窝给端掉。
刘季心喜,“老人家,可愿带路?”
老猎农露出憨笑,“如何不肯,恨不能楚军立刻将秦军赶出南阳。”
于是在二位老猎农的带领下,四千步卒一分为二悄然进山,另两千骑兵则在第三名猎农的带领下埋伏在秦卒可逃窜的必经塞口。
镗……镗……镗……镗……
山顶秦营的刁斗悠长的响起五声。
天交五鼓,乌云遮月,一切皆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唯有山顶的秦营灯火在忽明忽暗。
由于南阳守一直在和曹参、周勃僵持在一起,后方的秦军亦不敢怠慢,依旧在继续巡逻防范,但毕竟夜半时分,人困马乏在所难免。
一位秦卒打着哈欠,“吾听闻前方已经停战休憩,吾等何必如此?”
另一位附和道,“然也,行军司空已呼呼大睡,吾等当真不必如此较真。”
此名打哈欠的秦卒将长戈放在一旁,伸着懒腰,再次打一个深深的哈欠,“三更半夜,何人上山?吾睡矣。”
言毕,这两名负责后山巡逻的兵卒便倒在一棵树下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