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感到很奇怪,是对陈豨感到奇怪,诸多出身看似“高贵”之将皆对他有着轻蔑,虽然见到周勃会做一些表面文章,但背地里真的很损,更有甚者表面文章都懒得做,可是陈豨却对周勃很恭敬,甚为敬重,颇有大将风度,亦是有眼光之人,为何会助力这些将领违背沛公之命呢。
这是周勃百思不解的地方,不过有一件事他看的出,那便是诸多将领皆认为吕泽未来是要封王之人,追随一个认准的王,看得上的王,此乃他们既定的选择。
或许说这些将领认定吕泽的成就要高过刘季,若吕泽、刘季皆为王,他们是认定跟吕泽而非刘季,即便比刘季低亦愿跟随。
这种趋势周勃感觉很强烈,心中有隐忧,然他知晓目前团结吕刘两支大军是最重要的任务,故而静观其变,为沛公的南下之策做出有利举措。
吕泽的目光在麾下诸将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周勃身上。
周勃,刘季麾下的大将之一,他在便如刘季在堂,吕泽深知还是要好好维护吕刘团结之义。
吕泽很想骂蠢货二字,平时嚼嚼口舌权当乐趣,如今岂能乱开玩笑,乱嚼舌根。
吕泽非常礼遇周勃,亲自为其斟酒,邀周勃同饮,“天寒,来,众兄弟与勃兄弟一同饮一爵。”
吕泽此举立刻让曹无伤、郭蒙、郭亭、虫达等将震惊,立刻变得很肃然,皆正襟危坐。
见诸将认真严肃起来,吕泽才开口,向周勃问计,“周将军,攻颍阳,计从何出?”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众将皆震惊的望着吕泽,而后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豨、郭亭等人,这几人则是表情很淡定,似乎知晓吕泽欲出之言。
周勃亦较为震惊,未曾想吕泽乃完全支持刘季的南攻颖阳之策,“知已知彼,攻颍阳之前,需得派一颍阳人前去查探,摸清虚实,或知可否一战,沛公之意是否尚有他意,需待与沛公会合方知。”
闻言,吕泽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随后他的目光又在其麾下战将中游走,最后落在新得之将丁复身上,“丁将军有何计策?”
吕泽麾下的诸多将领皆对丁复挤眉弄眼,然丁复却视而不见,眼眸始终未和他们碰触,恭敬的回应吕泽,“末将愿为先锋,先尝颍阳之军。”
吕泽满意的点点头,诸多将领尤其是曹无伤瞪丁复一眼,心中懊恼,“好有主见的新将。”
言毕,吕泽起身,“今日先到此,连日攻城皆乏,好生休息,明日调兵遣将出发。”
诸将响应,“诺!”
周勃和郦商看着诸将渐渐起身离开,政事堂内渐渐空荡下来,周勃与郦商忽视一眼便起身离开。
起身之后,周勃毫无觉察的走出政事堂,完全没注意到一卷竹简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政事堂在三进院落的二进,三进乃休息之地。
周勃和郦商走出后,还未走出二进便一些将领小声议论。
听声音有点像曹无伤,“吾听闻沛公西进受阻,没能耐西进,这下南下找咱吕将军合力南下,虽然合力实则吾看乃欲借助吕将军之力。”
另一道声音,周勃和郦商未曾听出是谁,“谁道不是乎,除好酒色,岂能领兵?不知当初如何为沛公?”
如此议论非议之声不绝于耳,郦商不悦,“登徒子,竟嚼舌根,待吾割其舌头令其向沛公谢罪。”
周勃拦住,“不可,非议者众多岂能一一处置?”
郦商默然,谈到郦商为何如此支持刘季,起初他亦不愿随沛公,后由其兄郦食其劝服,加上兄长在麾下所受重用,又见到如此多能征善战之士,渐渐心悦诚服。
可断言郦商在刘季麾下众多战将中不算是拔尖的,故而他心悦诚服。
此刻见人非议刘季,着实恼火。
周勃劝道,“早些休息,明早再计。”
郦商领命,“诺。”
忽然周勃停下脚步,郦商询问何故驻足,周勃静静聆听,发现阳春三月已有虫叫,这种声音的起此彼伏让周勃立刻想到他忘记一样东西,“糟糕,吾搜寻的乐谱忘记带,郦将军先回。”
郦商会心一笑,“吾这里亦有一些琴谱,明日一并交予将军。”
周勃喜,“善。”
周勃便言便回身走向政事堂,在靠近政事堂时他立刻驻足,一副很警觉的样子。
政事堂还亮着摇曳的灯光,隐隐有声音传来。
那声音周勃非常的熟悉,“乌鸟,一个酒徒岂会懂兵事,南下攻颍阳,那可是颍川郡治之所在,是郡守驻守的地方,且不言兵力和军力,但言守将岂非等闲之辈。既拔长社,当以此西进。”
另一道声音周勃亦有所耳闻,“雍齿弟所言,陵赞同。”
听闻雍齿二字,周勃浑身一震,浑身打一个激灵,欲打喷嚏,周勃双手紧捂,强行忍住,憋的满脸通红,一脸怒意。
周勃渐渐靠近政事堂,此刻有四人正在里面商榷事宜,几人竟是半掩门而谈,周勃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雍齿、王陵、陈豨、吕泽四人正在商榷。
雍齿!他居然看到这个叛徒,这个差点害死刘季,害的刘季失去根基的降魏叛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勃心中大疑,“皆言吕泽与雍齿交好,如此沛公将丰邑托付此人,此人竟然叛变投魏,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与吕泽交好之人,为何叛变?如今沛公痛恨雍齿,吕泽为何又收留雍齿。”
突然间周勃对吕泽更加看不清,摸不透,此人是吕雉之兄,算是刘季之兄,如此连襟之人在起事之中可谓相互扶持,如此才走到今天,为何吕泽会不顾刘季感受收留雍齿?
周勃更加思虑不明白,“莫非沛公早知雍齿已从赵地归吕泽?”
既然如此吕泽如何不言,还是……
周勃心中叹息,“还是待面见沛公再计。”
思虑至此,周勃忍着心中难耐向着放置乐谱之处望一眼,转身离开。
途中周勃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几人的对话,不断浮现出雍齿的神情,此事有太多言明之处,心道,“真不知该如何向沛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