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拥抱住汪岐兰,久久的,不愿松手。
鼻端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幽香,在干燥的房内,如同一泓清泉,润泽了他干涸的心。
本想进来服侍的春桃,见状悄悄的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汪岐兰静静的任吴勉抱着,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由猛烈渐渐转为平静。
“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吴勉许久才问道。这二十日的煎熬,实在磨人。
“我说了,你会让我来吗?”汪岐兰仰起脸反问。
吴勉默然,他不会应,路途遥远艰辛,他会担心她是否安全无虞,还有年关里祥泰的各种事务,都需她坐镇。
可她来了,跨越过万水千山,来到他的面前。
“兰娘……”吴勉嚅嚅。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唯有两颗贴在一起跳动的心,才能明白此刻的意义。
……
宅子里有了女主人,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随汪岐兰来的七八人,将一大车扬州带来的年货拉进了宅子。厨房里瞬间塞满了扬州和徽州风味的食材。
虽然身在身在异乡,但这个年过的是家乡味道。
宅院内被洒扫的一干二净,提前挂上了灯笼贴上了春联,房间的花瓶里插了几枝院中剪下的腊梅,几案上摆满了京城里有名的零嘴。小陶炉上,咕嘟嘟的煮着茶水,满室的茶香和水汽,中和了屋内炭盆带来的干燥,吴勉坐在其中,恍惚身在扬州的汪宅中。
这便是家啊,有兰娘在的地方就是家。
一样的茶水,由她煮来,滋味便是美妙。
吴勉呷了一口茶,眉目舒展,望着汪岐兰,“我明日去告几日的假,陪你在京城走走可好?”
汪岐兰自小在扬州长大,只因生意去过南京与湖州,难得到了京城,不好好游玩岂不可惜?
汪岐兰默然,贺兰明珠在自小在京城长大,在闺中时,常和弟弟们一块出去游玩,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若要论熟悉,或许吴勉还比不过她,不过,一别多年,或许有些不同,四处走走也好。
“好。”汪岐兰答道。
……
是夜,吴勉房内的床帐摇动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吴勉有些歉意,兰娘一路旅途劳顿,本该让她好好休息,结果他没控制住自己……
“兰娘,”他的手抚过她光滑如玉的背,在她的耳边呢喃。
汪岐兰昏昏欲睡,“嗯。”
“谢谢你来陪我。”吴勉低语道。
没有回应,汪岐兰已经睡着了。
吴勉了无睡意,贪婪的看着她夜色里朦胧的眉眼。
这张脸,他要看一生一世的,要看到她华发渐生,看到她满脸皱纹。
直到生命的最终一刻,它亦是他心中最美的容颜。
……
翌日,吴勉分别去翰林院和修书处告假。
靠近年关,事情减少。两处的长官听闻他的新婚妻子来京,都没有为难,爽快的给了假,还有几位同僚,开玩笑地说要让吴勉摆宴,也好让他们见见嫂夫人。对此,吴勉大方的表示请宴可以,见嫂夫人就免了,“内人不见外男。”小气的将汪岐兰藏着掖着,引得那两位同僚私下猜测,是否汪岐兰相貌丑陋,吴勉不愿现丑于人前。“非也,嫂夫人必定貌美如花,吴贤弟金屋藏娇不愿示众也。”另一位心思玲珑的人猜测道。
不管他人如何猜测,吴勉中午爽快的请同僚们下馆子好好的搓了一顿,用好吃好喝的堵住了他们的嘴,到了下午便回到了宅中,一门心思的陪汪岐兰去了。
深冬的京城,树木凋零萧索,其实并没有几处好景致。大多是几个古寺走走,几条热闹的街看看。
汪岐兰和吴勉自由散漫的四处游玩,除了古寺和街道外,还寻了几个深深的巷子,找了几家地道的菜馆,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倒生出些之前未体味过的乐趣来。吴勉发现了汪岐兰高超的语言能力,在和小二说话时,时不时的蹦出几句地道的京腔,让吴勉一愣一愣的。兰娘真是冰雪聪颖,他来京城这么久,尚学不会这京韵十足的口音。
“扬州家中生意上的事果真无碍?”几日心无旁骛的游憩之余,吴勉不免担忧。
“放心吧,各个掌柜和坊主都是好的,在专技和经营上都能各顶一片天,在我来之前,财叔和他的徒弟已经将今年大概的账目给我看了,在年前都会算出细账,各掌柜和坊主直接对接便是。真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定是官场上或者其他道上的事,我让他们如果遇上了,便去找永璐。”汪岐兰笑盈盈道。“对了,怀玉有了身孕,永璐今年过年在扬州,我便让他看着点祥泰,如果有什么锅,帮着背一背。”
怀玉有喜了,吴勉替永璐感到欣喜,但兰娘将祥泰甩给永璐,吴勉亦感到有些同情,但愿祥泰这段时日一切安泰无恙。
四处游憩够了,吴勉的假亦到期了。每日点卯,办完手头的事,吴勉便往家赶。
汪岐兰只字不问吴勉的差事,每日只看书练字画画下棋,安排当日的菜式,想着年夜饭如何安排,屋内还要添置什么等等。
待吴勉进了家门,汪岐兰便会递上一件家居衣,帮他将身上那件带着寒气的外衣换下,递上温热的茶水。
无论屋外风雪交加,这小小的宅院内永远如春天般温暖舒适。
吃过晚饭,二人常相互依偎着看《石头记》。汪岐兰已经看过多遍了,然而此书太精绝,内含玄机无数,微妙处数不胜数。汪岐兰与吴勉边看边议,满是趣味。
再到了就寝时,吴勉犯了难。
宋怀玉有了,前段时间听说琨宁的妻子冯氏亦怀上了,他不想落在永璐和琨宁的后面太久,想趁这段时日“努力”造人,但因兰娘不能久留京城,担心万一怀上了,回扬州之路迢迢,怎可放心。
吴勉初时纠结了几日,每晚睡在汪岐兰侧旁不敢妄动,内心天人交战很久至沉沉睡去。
汪岐兰睡着后却不自觉的往吴勉怀中钻。
软香在怀,吴勉忍了几次至“忍无可忍”,便顺理成章的每晚“努力”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