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家大宅的水房里,临时搭建的布帘隔开了房间里的浴桶,木质的桶里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隔着布帘,热气在浴桶里翻腾,阵阵缭绕的雾气如轻纱一般漂浮。
萱羽的身子整个没入木桶之中,站在旁边的只有宁暄一人,小五则在布帘外等着。
“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小五闻到了飘出的药香味,整整一桶蓝灵芝,别说生筋,就是白骨生肉也足够了。
布帘里许久没有回应,就在小五打算离开时,宁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把你的佩剑给朕。”
“剑?”小五眼皮一跳,“公子,你要属下的剑做什么?”
“多余的话你别问了,朕心里有数,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剑给朕以后你就出去吧,在门外替朕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宁暄不肯说原因,小五便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他无可奈何地将佩剑解下,从布帘的底缝扔了进去。
剑扔过去以后,他识趣地走到了门外。
布帘内的宁暄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伸出手掌,狠狠拉了一道口子。
“你在干什么!”水中的萱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割伤自己。
“朕的血是蓝灵芝最好的药引。”
这一年以来,风音按照钦天监一族的古方,每日为他进献奇药,他的身体经过这一年的调养,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
血从掌心的伤口流入木桶中,宁暄的脸色很快苍白起来。
“我不需要!你快停下来!”萱羽看着他惨白的嘴唇,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陌儿,不管你承不承认,有些话,朕早就想对你说了,以前你是不愿意听,朕没机会讲,现在,也算是朕因祸得福,有了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你想我听你说话,你就先把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这话,萱羽几乎是喊出口的,随着话落,一滴滴眼泪也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她恨自己永远都是这么没出息,总是在宁暄受伤时忍不住跟着心痛,他明明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自己却没办法真正做到杀了他。
宁暄撕下身后布帘上的布条,随手一挽。
“陌儿,朕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恨朕,不止因为孩子的事,还因为你的父母,小渔村突发疫病的事,不管怎么说,朕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年是为了逼甄妃现身……却因为内部的人走漏了风声,最后弄得方圆几百里的村落都受了牵连。”
宁暄说这番话时一直与萱羽对视着,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碎和绝望。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可却比责骂他还让他难受百倍。
“朕不知道你是因何得知小渔村之事,但是朕的过错朕原意承担,不管你是杀了朕,还是唾骂朕,朕,都甘愿受着,只求你,求你不要再离开朕的身边。”
宁暄努力克制着心口起伏的疼痛感。
越是不想让悲伤蔓延的时候,就无法压制住内心的痛楚,他声音嘶哑,近乎哀求“苏陌,你只能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