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去见你们的哈闼?”虞子婴微微蹙眉,似在指责他们的迟钝。
虞子婴拂了拂袖摆处的褶皱处,转身‘欲’走出‘门’,那两个少年惊道:“你要去哪里?”
这意思……也就是首领了。
嘴大少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懵懂地摇头:“我们没有首领,不过……大多数人都尊重哈闼,那愿意听他的话。”
“也就是你们的首领?”虞子婴若有所思。
“哈闼在北疆国的意思就是长者,受人尊重,博学的医者。”眼大少年‘挺’了‘挺’‘胸’膛,自豪道。
“哈闼是什么?”虞子婴问道。
另一个嘴大的少年恍然拍额道:“哦,对了,是哈闼想见你。”
“你们已经将我抓起来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
“是吗?那还真是令人佩服。”虞子婴继续淡淡道。
“……我听得出来你在讽刺。”
那名少年被噎了一下。
“不,我习惯睁着眼睛昏‘迷’。”虞子婴站起来后,偏过头看着他,十分平淡道。
“你、你、你醒了?!”其中一名眼睛较大的少年,慌里慌张颤声道。
估‘摸’接下来的话也没有多少偷听的必要,虞子婴蓦地便睁开了眼睛,顿时吓了那两个盯着她脸谈话的少年一跳。
“……我想是吧,反正他们都觉得玄‘阴’王最后一定是会来接她的,所以……才不能让她离开。”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也虚虚地。
“别说了——太吓人了,这么说,如果她被玄‘阴’王接回去,以后也会住进那个……恶魔的巢‘穴’去?”少年的声音似有些不忍。
“他哪里没有……我跟你说啊,玄‘阴’王我听说根本就是一个恋态魔鬼,你知道他在未央城最干净的净月湖旁边建立了一座漂亮又华丽的城主堡吧,他会将所有别人献上去给他的‘女’人或男人施刑,听说那些刑法简直就是惨无人道,而且他还研究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刑具用图跟诡异刑法,不过好像听说,他将各‘色’漂亮的男‘女’用各种刑具跟骇人听闻的手段调教完了之后,就又返送回那些贵族当‘私’娈去了,自己倒是不会留下……”
两人稚言稚语,你一句我一句地兴致勃勃地说话,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偏题了。
“戚,长得不好能成为玄‘阴’王的‘私’娈?要知道,咱们未央城的所有贵族都养着一院子的‘私’娈宠物,唯有玄‘阴’王没有,这一次他会带着她回来,一定是因为她比全城的漂亮姑娘还漂亮。”
“我明白图鲁哥,毕竟她救过图鲁嘛,这也难怪……再加上,她长得真好,比咱们城里最漂亮的‘女’孩儿都长得好。”
“嗳,图鲁哥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交’待我们一定不要伤害她,我们当然不会伤害她了,我们只是想要让她暂时留在这里而已,我想图鲁哥他会想明白的。”
“不好吧,对了……小雷,图鲁哥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一定很重要,不如我们摇醒她吧。”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不过,老哈闼想见她,为什么事?”
“那怎么办?老哈闼想要见她。”
“看来还没有呢。”
“咦,还没有醒吗?”
虞子婴感觉得到那两个少年走到她身边,并且弯下身子看着她。
“咯吱~”一声,摇摇‘欲’坠的‘门’扉被人推了开来。
虞子婴准备起身,却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嗒嗒的悠闲脚步声,凭脚步的轻重步缓跟呼吸声音,虞子婴判断有两人,且是两个年龄较轻的少年,想了想,她又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假装从不曾醒来过。
这是一间十分破旧,用土泥草‘混’搭建造约十二尺见方左右的房屋,窗户破了半截,一半悬空在外,一半折损在内,粗糙的石面角落沁湿了一大片,透着一股浓重的霉腥味道。
虞子婴躺著不动,睁开眼皮,只是让眼珠上下左右转动著。
\哈哈\
窗外红黄‘色’的光线‘射’进她视线内,她望着上空梁柱缝隙的蜘蛛网停著一只大苍蝇,像已经死亡一般,动也不动。她感受到正下方坚硬、冰冷的石地板上铺着一层‘毛’糙的干草,她双臂自然滑于身侧平躺著。
身体的时物钟提醒着她,她昏睡了至少有三、四个时辰了,睁开眼睛后,她仿佛屏蔽了一切声响,只觉周遭恢复一片死寂。
凝神静听,直觉……现在……应该是酉时了吧。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从朦胧中苏醒,她听被阻隔的呼呼风声有如蜜蜂振翅的声音,在她耳里留下极深的振动余韵。
——
“图鲁,我们……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之,绝对不能放她离开……”
而就在她即将跌落雪地之际,她却被一具温热的躯体托住,勉于狼狈地掉在地上啃一脸雪,她听到耳边有人在气恼地喝叱——“你们在做什么?”
然而,当她转身之际,却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呼啸的冷风,她潋滟长睫微微一颤,忍了忍,终是选择了静等那一刻,不作任何反抗,终于,她感到颈处一阵麻意,或许应该是痛意,然而因为她感受不到,所以只能假装身体一软,但随即一阵昏意便袭倦而来,她险险滑倒摔地。
“如果你们没有话说,那我就要离开了。”虞子婴与他们互相盯视良久,在确认他们僵滞的举动无法得到缓解,便轻轻地颔首一下。
如今话被她挑明了,他们欠她的那一句谢意恐怕也没有办法坦然地说出口了。
此话一落,所有人在冰天寒意之中,都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尴尬。
虞子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她斜睨向那名中年男子:“之前为了你们,我遭到了遗弃,如今为了你们,难道又必须留在这种不堪的地方吗?”
他们不敢想像,如果玄‘阴’王连城外都不允许他们留居,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或许一出玄‘阴’王的地界,便被周遭的侵略小国、狠毒林匪、残忍盗贼给撕成碎片了吧。
在这里,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同伴,他们每一个人都比虞子婴的自由更重要,而在这里,他们的命,他们亲人的、朋友的、同伴的命都不属于自己,而是在于玄‘阴’王的每一个兴起的决定,在北疆国,在未央城,他们即使被赶出城,亦是依附着玄‘阴’王而生存的。
这种“沉默”很复杂,他们既不愿意以怨报德,但又办法轻易放弃自己和其它人的‘性’命。
其它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
这时,一个罩着一件破‘洞’披风,一脸风尘疲倦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眼神既带着无奈的歉意,又饱含了绝对的坚决道:“虽然觉得很抱歉,但是……我们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你或许离开没事,但我们……但我们接下来却会有很大的麻烦,你应该没有忘记,之前玄‘阴’王曾说过,他会留着我们的‘性’命,是为了让你留在城外面跟我们一起生存,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但我想你应该了解,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了……玄‘阴’王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虞子婴似乎毫不在意,以极端冷静的态度观察她全身之後,旋开视线后,又开始慢慢环视着四周的情形,她那如同实质般冷冽的视线从一个人的身上栘向另一个人的身上时,众人只感觉他们藏在‘肉’体之下的一切肤浅、自‘私’想阖皆完全被她看穿,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
明明是同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就在此时,这位漂亮如冰雕‘玉’彻的少‘女’那漆‘色’的眼瞳深处散发出含著某种威严的冶光,频频打量着那人全身,下知何故,那人只觉得身体缩小了一圈似的,不自觉地低垂著头。
虞子婴闻言,长睫利敛如翼,带着一种剑刃的流光划去:“你的不行是经过了谁的允许?”
然而,这一句话却遭到了反对的意见,有人‘激’动地叫嚷道:“不行!你不能离开!”
“我会离开这里的。”虞子婴忽略了图鲁的道歉,表达着她的意思。
众人则面面相觑,用一种只有他们自己人看得懂的眼神来‘交’流。
“对、对不起。”图鲁连忙道歉。
“你们认为一个俘虏还会有家这种奢侈的地方吗?”虞子婴像是看不到他们彼此维护的举动,语气冷漠自持,虽说是一句反问,却不带任何的讽刺意味,仅像是在陈述一个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它人侧迅速将他们遮掩住,不让虞子婴的眼神触及到他们。
小‘女’孩刚问完,便被她父母给拽拖回身边,他们神‘色’不自然地看了虞子婴两眼,眼神略带心虚、跟歉意。
“你没有家吗,你的父母还有亲人呢?”一个穿着破烂披肩大裙袄的小‘女’孩天真又稚气地问道。
流民们闻言皆一愣,多了几分异‘色’盯着她。
被几百人挡在身前,虞子婴轻然抬了抬眼皮,子夜暗星般眼瞳一一扫视过他们的眼睛,平静道:“我无处可去。”
无论是对于她“俘虏”的身份或者是她跟玄‘阴’王之间暧昧的关系,许多人都不勉带有歧视跟异样的眼神的。
这时,啪嚏啪嚏的脚步声从雪地上响来,其它围拢的流民亦相继赶了过来,他们站在图鲁身后,看向虞子婴的目光有发愣,有感‘激’、有警惕、有审视、更有一种对污秽低贱之物的厌恶。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图鲁眼神闪烁地左右转动着,在虞子婴宁然若镜的眼神下,似在不安,又似在歉疚,似窘迫得不得了,他挠了挠头,语气迟疑道。
“我没事。”虞子婴轻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