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那边情况如何了,四州黄巾境况如何,又有多少可用之兵?”
议定了北抗刘虞的人选,许安向阎忠询问道许攸那面的情况。
现在四州黄巾军大部队刚刚抵达信都,向着樟水行进。
“许攸昨日已经传来了书信,情形略有些不妙……”
阎忠摇头叹息了一声,许安闻言不禁也是皱起了眉头。
“虽然没有受到汉军的袭扰,但是四州黄巾还是有不少的人死在路上……”
阎忠面色凝重,语气低沉,众将皆是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虽然这样的结果他们都很清楚,就算是和平年代,这样大规模,长距离的移民也是一件危险极大的工作。
更别提要逃脱追捕,逃脱围追堵截,连番赶路了。
阎忠叹了一口气,言道:“据不完全的统计,死在路上的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了,其中很多人都是死于伤病。”
何曼喉头涌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们从上党郡带来的行医的符祝,难道没有能治愈一些人?”
阎忠摇头道:“药材短缺,急病难治,犹以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
“四州黄巾军聚集在平原郡的约有一百二十万人,按照现在的预计,就算没有汉军插手,能到达并州的,恐怕也只有一百万人,据符祝传来的消息,很多人的身体状况都很差,如此长距离的迁徙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阎忠面色凝重,沉声言道:“一旦汉军加入战场,能进入并州的黄巾军,保守的估计恐怕还要再减少二十万人。”
“汉军自三面而来,我军兵力短缺,正冠而缨绝,捉襟而肘见,纳履而踵决。”
“北面刘虞有张燕将军领兵阻止,尚且无碍,但是卢植带领的冀州军主力,还有颜良文丑带领的武邑的汉军,却是威胁极大。”
“如今四州黄巾军青壮约有六十万人,但其多数只有农具,木刀,竹枪,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战力薄弱,实不堪用,面对内地的郡兵也只能以十倍之数攻之,才能得到惨胜。”
许安惆怅的看着胡桌上的地图,感到肩上愈发沉重的压力。
黄巾军中可没有韩信那样的人物,没有人的能力能达到淮阴侯的层次。
“多多益善”并不是适合如今的情况,事实上别说打仗了,能调动六十万人行走,都是一件极为复杂,庞大的工程。
也是许攸聪颖过人,又有原来太平道的管理,颇为严密的组织,加上汉军的威胁,才使得百万人的转移能够顺利的进行。
“四州黄巾军中精锐也有不少,多是血战之中活下来的老卒,而且四州黄巾军也打破不少的郡县,获取了相当一部分的武备。”
“因此许攸将其分成了四部分加以区分。”
“其一,装备铁甲,手持刀盾,这一序列大概有两千两百人,这些人和我军黄天使者一般,都是从太平道中虔诚的信徒选拔出来的,大都是各个渠帅,将校的亲卫,被许攸整合了起来,战力和我军武卒应该相当,被许攸编为正卒。”
“其二,装备汉军铁质胸甲,手持抢矛,这一序列大概有四千五百人,多是经历过大战的老卒,和汉军老练的郡兵实力相当,被许攸编为老卒。”
“其三,装备汉军的革甲,手持枪矛,这一序列大概有八千二百人,有过一定的战场的经验,和汉军新募的郡兵实力相当,被许攸编为新卒。”
“其四,没有披挂甲胄,手持枪矛,这一序列,大概有六万余人,士气较低,有过战场的经验,但战斗意志比较薄弱,打顺风仗勉强可行,但是不堪大用,这一方面和汉军的乡勇差不多的层次,被许攸编为辅兵。”
许安沉吟了片刻,总结道。
“也就是说四州黄巾军堪战的力量,大概有七万余人,其中正卒、老卒、新卒可以作为主力部曲,装备军械的大概有一万五千人。”
许安紧握着手中的折扇,皱眉盯视着眼前的冀州地图。
张燕北上抵御刘虞,带走了两千余名武卒,以及两千余名并州义从。
真定,蒲吾,下曲阳、阜城四处,许安各留了两千名锐士作为防守。
那么也就说如今许安直领,只剩下了五千余名武卒营步兵,一千五百名黄天使者,陷阵营一千,三千余名骁骑营的骑兵,和两千名并州义从,四千余名乌桓突骑。
本来许安麾下的骑兵应该更多,这次出关,他一共带了五千余名骁骑营的骑兵,但因为常山国、中山国对于真定,蒲吾,下曲阳一带的袭扰,许安分出了两千骑左右的部曲,分成两队,一队千人交给了成廉、魏越统领,驰援三城,使其汉军不敢全力攻城。
因此许安如今麾下只有骑兵九千余人,步卒八千余人。合计一万七千人,兵力远少于冀州汉军主力。
而卢植统领的冀州军主力有两万余人,且有三万余名乡勇助阵,而颜良文丑两将,有六千余名郡兵,也有不少的乡勇助战。
“军师,依你之见,此战应当如何部署。”
许安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阎忠,看台上一众黄巾军将校也一并看向阎忠。
阎忠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目光微明。
“将对将,王对王,卢植军略过人,领精锐之兵,以近待远,以佚待劳,只有明公亲自领军,方有胜算,至于颜良、文丑虽然骁勇,但兵力不足,定然不敢轻易行动,以许攸之谋挡住侵攻由反手也。”
“明公可在安平国内留下两千并州义从,一千乌桓突骑与许攸,以制颜良、文丑两部之骑军。”
“颜良、文丑两部新败于乌桓峭王之军,士气不高,在下以为,其步卒并无多少战力,留辅兵一万人,新卒四千,正卒一千五百人,足以抗拒颜良、文丑两部。”
“不过为了警惕卢植分兵,还需要在阜城,安插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伍作为警戒,同时安排守城军五千人,守城不比野战,可以让许攸从辅兵中抽调。”
阎忠指着地图上的漳水,面色肃穆的言道。
“余下有正卒两千两百人,老卒三千余人,新卒四千余人,共有九千余人,除此之外还有辅兵四万五千余人。”
“渡河之时可以让其作为先锋,抢先渡过漳水,归拢于明公麾下,有这些军卒加入,对抗卢植带领的冀州汉军主力方可有胜算。”
许安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脑海之中将阎忠所说的布局想象了出来。
在脑海之中,来回的推演了数次之后,许安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也想不出什么比起阎忠所说更好的办法。
冀州战事以成定局,平原作战不必山地,丘陵,没有那么的奇谋巧计,也没有办法安排那么的伏兵和奇兵。
更何况就算有也多半不会成功,率领冀州汉军主力的将领可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卢植完全是算得上文武双全,唐代时甚至得称配享孔子。
依照卢植谨慎的性格和用兵的指挥,要想伏击卢植统领的军队,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正面交锋击退卢植统领的冀州汉军主力。
辅兵四万五千余人大致开业和卢植麾下的乡勇湘湖抗衡,抵消。
整合了四州黄巾军后,许安直属部曲,将拥有骁骑营三千人,乌桓突骑三千人,五千余名武卒营步兵,一千五百名黄天使者,一千名陷阵营步兵,正卒两千两百人,老卒三千余人,新卒四千余人。
也就是六千余名骑兵,步卒人数达一万七千人,共计两万三千人,和冀州汉军主力兵力已经相差无几了。
而冀州之战卢植已经落下了棋子,选定了三处战场,成为了定局。
第一处是鄡县战场,刘虞部主攻,目的是为了截住四州黄巾军撤离的道路。
第二处是信都战场,颜良、文丑部主攻,目的是为了策应刘虞部和卢植部,牵制黄巾军力量,进攻四州黄巾军后军。
第三处则是漳水战场,也是即将到来的冀州之战主战场。
从汉军大营薄落亭到鄡县,需要渡过一条自东向西的支流,而要渡河必定要先取阜城。
因此漳水战场非常庞大,交战地带将绵延,鄡县西南、阜城、堂阳、三城漳水流域。
许安沉思了片刻,而后也是下定决心。
“就依照军师所言,着军令处下达军令,照会许攸,而后通令全军,整军备战。”
……
十月十六日,就在许安结束了军议后不久。
张燕便带领着两千名黄巾军武卒,两千名并州义从,没有停留和拖沓,直奔漳水的方向行军而去。
汉军的第一波进攻很大概就是由刘虞带领的幽州汉军发起。
因此张燕需要敢快带着麾下的军卒前往北方,建立起营垒,防止刘虞部可能提前到来的侵攻。
十月十七日。
许安的军令传递到了许攸的手中。
许攸面色凝重,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书信。
许安将大致的配给,还有兵员的安排和防守都安排的颇为仔细,只要许攸照做,不出意外的话,颜良和文丑必定将会被拦在信都以外。
许攸将书信收回放在了怀中,他牵引着座下的战马,看着身前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迁徙大军,又看了一眼护卫在他身旁的吕布、张辽两人。
他并不准备按照许安的安排来制定计划和部署。
许安给他留下了辅兵一万人,新卒四千,乌桓突骑、并州义从共计三千人,也就是他掌握着一万七千人的大军。
颜良、文丑两部不过区区六千余名郡国兵。
按照预定的计划,按照推演的情况,确实能够击退颜良、文丑两部,但是许攸如此骄傲的人,手中掌握如此多的兵力,怎么会满足于此。
许攸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这折扇是许安送于他的折扇。
“都言颜良、文丑,勇冠三军,我倒是要看看,他六千的军势如何破我一万七千大军的围剿……”
许攸双目微眯,凌厉的杀意从他的身上缓缓散发而出。
吕布和张辽惊诧的看了一眼身前骑乘在战马上的许攸,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杀气腾腾的许攸。
军令传下,四州黄巾军听命开始行动。
经过了数个月的迁徙,四州黄巾军的将校能力实际上也得到了充足的锻炼,毕竟他们这一路上要护送成千上百万的人口。
在许攸将许安下发的军令传下之后,四州黄巾军也开始调动了起来。
一支支被许攸整编完毕的部曲,开始集结,尖锐的木哨音响彻在官道的各处。
许安所发明的木哨,便于制作,声音穿透力强,因此许攸也命人制作了很多, 分发于各军之中。
四州的黄巾军向着平原郡集结的时候,许攸并没有闲着,他不仅在注意着四州的情况,出谋划策,使得黄巾军跳出汉军的重重包围。
还将四州黄巾军的精锐集结了起来,整编成军,并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按照《步兵操典》的内容,突击训练了一批中级军官,然后散播到各部,又让其教导下级军官。
因此现在的四州黄巾军,无论是组织度,还是战斗力,都要远远超过历史上的四州黄巾军。
十月十八日。
四州黄巾军被许安召集的部分,完成了集结,并作为先头部队,向着鄡县南面,漳水渡口的方向进军。
同一时刻,许安也带领着黄巾军的主力,拔营出阵。
许安所带领的部曲,几乎囊括了黄巾军如今最精锐的部曲,还有最精锐的将校。
这一次许安所出动的军队,战力甚至要远远超过昔日葵城之战时他所带领的军队。
不过,不仅仅是黄巾军战力得到了加强。
卢植所带领的冀州汉军主力,足有三营,八千名西园禁军,而且这三营八千人,包括着西园禁军最为精锐的上军营。
上军营的甲士,配置之豪华,远超其余七营,衣三重重甲,佩刀持枪,而且还善于射击,精通弓弩,可远可近,甚至于刘宏还为其专门配备了牲畜用来运送盔甲和刀兵。
这一次的冀州之战,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