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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咬着嘴唇,来到彭国兴跟前,低头行礼,幅度不是很大,不过看得出源自真心,“老师,学生因为一只青瓷茶盏来看你了。”
她一出口便揽下这么多年所有罪责,包括今天的。彭国兴低着头手里拿着白子,“呵呵,不管因为什么,还会来看老师就好,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就好。”
大师始终是大师,任何情况都稳得住,而且脸上慈祥的笑容没有半点虚假,因为他本来就有这个气度,大师对自己的弟子,其实主题一直是宽厚和宽容。
芝兰便站在彭国兴身前不动,彭国兴这才抬起头,“坐啊,你是上学的时候我不曾对你严苛,不曾对你打骂,如今我这般年纪你也早已长大成人,为什么反而拘束?做与不做关门弟子是你自己的选择,老师一直是尊重你的,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芝兰犹豫了一下,很快还是坐到了彭国兴近前,而此刻略微失望的彭宁已经将目光投向芝兰身后的唐林,她不知道唐林如何第一次见面就把芝兰引了回来,不过看芝兰刚才进门时候的表情,姓唐的肯定没干好事。
而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棋盘旁边多了个青瓷茶盏,她很好奇,可是看着芝兰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茶盏看,就知道这东西对芝兰很重要,她自己也承认是因为这个才来看外公的。反正加在一起她对芝兰并没有好感。
可是大姨和妈妈却已经开心的围了过来,一人拉住芝兰一只手,十分亲近,看起来就跟芝兰也是这家里的女人一般。
棋局当然到此结束,因为外公的心思已经不在棋局上,所以彭宁直接定子,“外公,咱们吃完晚饭再下。”
说玩一个人直接将棋牌连带棋局抱走,唐林没有任何上来帮忙的意思,他才不想自讨没趣。既然彭家女人看不上他,那他没必要再热脸贴冷屁股,所以他宁可看着。可是围棋棋盘的分量可不轻,彭宁也是一时要强。
她以为唐林即便是做戏也会过来帮忙,然后她便趁机让他不好过!可是唐林根本一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她只能奔着他就去了。
“接住……别弄散了棋局!”
直接往唐林怀里扔去,然后自己一拍手,“芝兰阿姨,你们聊,我上楼去补一觉,早晨给外公做早餐起的太早!”
说完竟然真的上楼了。
不过还好,她还算礼帽的跟芝兰打了个招呼。芝兰有些不适应,然后看着彭小宁,“你的女儿?”
彭小宁点头,“我女儿,彭宁,你这是第一次见她,呵呵”彭小宁竟然对芝兰也十分亲热,唐林站在旁边端着棋盘简直唏嘘不已,这世界上还有女人变脸变得更快的东西么?他心里禁不住想到,人却已经奔着旁边的额书房而去,他觉得这里没什么事了。
可是谁知芝兰却在暗中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唐林,你不能走。”芝兰直接将他叫住,唐林回头,淡淡微笑,“芝兰师姐,你不是想让我端着几十斤的棋盘站在这陪你聊天吧?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把棋盘送进去书房就出来,绝对不会逃走。”
彭国兴眯着眼睛,看着芝兰跟唐林的交锋,年纪越大他便越不喜欢亲自出手,更喜欢作为旁观者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
心态也好体力也罢,这种方式都是他当今最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笑而不语静而关,运筹帷幄春秋事。
谁都没办法的芝兰似乎拿唐林真的没什么法子,因为唐林已经走进书房了,他即便解释的时候也没有停住脚下的脚步。
有趣,很有趣,呵呵,彭国兴脸上的笑容更浓,甚至他开始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所以他愈加不想发声。
彭小宁立刻做出反应,“芝兰,是不是刚才唐林对你动了粗?哼,我对他这人一直不看好!”
芝兰面上沉静,“我跟他只有一件私事要解决,他也没有跟我如何动粗,只不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呵呵。倒是你越来越年轻了,看起来要小我十岁有余。”
彭小宁被芝兰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芝兰啊芝兰,咱们十多年没见,没想到你也会当面说假话了,我哪有,只是父母给了副好皮囊而已。虽然很多时候我跟父母相处的不太好,可是对于这副身子我还是很感激他们的,否则哪有我?”
芝兰也跟着轻笑,“我这么说小平怕是又在心里记恨我。”可是彭小平哪里是嫉恨,她正一边拉着芝兰的手一边把脸别到一旁抹眼泪。
“芝兰,我哪有心情记恨你,我只怕你下一秒钟就又消失,以前的事情早都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父亲其实从未责怪过你分毫,你为什么不能回来呢?咱们几个还像小时候那样,不是很好么?”
芝兰笑而不语,并不回答彭小平这个问题,她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没人知道,彭国兴依然安静而慈祥的看着,原来的小丫头早就长大了,在彭国兴眼里芝兰一直都是聪慧而具备书香气的,同时她大气而淡定,遇事从不惊慌。
如今却又增添了沉稳和岁月的积淀,彭国兴十几年前看好她,如今依然没什么改变。可是说是很快就出来的唐林却突然没了动静。
芝兰不得不问了彭小宁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小宁,书房有窗子吧?”
书房当然有窗子,也就是说唐林去而不归很可能早已经从窗子逃之夭夭,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还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所以芝兰此刻的精力都放在书房紧闭的雕花木门上,彭国兴终于开口,却是出奇的打赌,“唐林要是逃了,你以后不必再来看我,唐林若是还在,你以后每年来看我一次,如何,芝兰?”
芝兰一愣,随后心里一阵羞愧,终于抬头直接面对彭国兴,“老师,我父母去世的早,当初我年少轻狂不顾后果,可十几年后待我如亲人的还是彭家人,给我宽厚和宽容的还是老师你。芝兰这些年早已不再是文人,而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商人,芝兰只觉得没有自信再回到老师跟前探望。明月千里有挂念,芝兰时常对着月亮想起老师的教诲。很短很多人不复当年,可是老师当年的教诲却一直让我受益。”
“这个赌我不打,以后,我有空便来多看看老师。”
彭国兴却摆手,“不,这个赌要打,因为唐林若是连一件小事都不肯站出来承担,那他便不再是我彭国兴的弟子,走吧,我们一起开门看看,呵呵”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芝兰回来了,最好的结果便是唐林离开,所以彭小平彭小宁都期盼着他早逃之夭夭,甚至连已经上楼的彭宁也下来凑热闹。
“他一向善于逃跑,我都怀疑他在部队只学了逃跑一种本事,我赌他已经跑到滨海大道了,哈哈”
所以第一个冲过去打开房门的不是彭国兴也不是芝兰更不是双胞胎姐妹,而是幸灾乐祸的彭宁,心说,唐林,你的死期到了,哈哈!
可是房门打开众人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唐林正站在书架前看一本书,一本厚厚的有些蒙尘的书,书的名字叫做《家国论》。
这是彭国兴30年前的作品,如今市面上早已见不到,即便是当年也只印刷了区区2000本而已,可唐林怎么会从偌大的书架中发现这本书呢?
还没等众人说话,唐林已经抬头扬起手里的书,“老师,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就写了家国轮,我只在图书馆看过俄国版本的,呵呵”
但对于芝兰却没有半句解释,好像那根本不重要,而芝兰却第一个站了出来,走进书房,“老师,给我5分钟时间,好么?”
彭国兴笑了笑,似乎并不出乎预料,然后亲手给房间里的两人关了房门,旁边一脸失落的三个女人却都不肯离开,很紧张里边的情况,却被彭国兴抬手赶到沙发上。
“怎么,你害怕他们两人打起来么?他们只是解决私人恩怨而已,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