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么了？”
看到老爷子这样，卢兰月心慌又担心，紧紧地抓着老爷子的胳膊。
江念姿伸手挡开她：“暂时别碰到老先生。”
父亲年纪大了，突然遭这样的大罪，卢兰月都以为她爸醒不过来了。
没想到在江念姿的治疗下，居然苏醒过来了。
现在江念姿在她眼里，又多了一层光环。
她不仅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父亲的救命恩人。
所以看见江念姿，她就像抓住了主心骨一般。
“江医生，我父亲这是怎么了，他，他怎么会这样？”
江念姿语气平静地说道：“老先生这是由脑出血引起的面部神经麻痹，俗称面瘫，还有……”
扫了眼老爷子另一侧的身子，她无奈地说道：“还有偏瘫。”
面瘫？偏瘫？
卢兰月只觉得脑子一空，差点晕倒过去。
父亲那样的职位，要是面瘫和偏瘫了，还怎么继续下去？
倒不是她在意父亲的职位问题，而是父亲本就骄傲又好面子。
好不容易爬到现如今的地位，让他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做一个口歪嘴斜的人，那对他来说，是最大的痛苦。
此话一出，知晓老爷子身份的众人，皆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多么好的一位老领导呀，怎么能得这种病呢？
这病更难治。
多少人偏瘫面瘫几十年，寻医无数都治不好。
江念姿看大家都一副沉重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这是八十年代，不是医疗水平发达的后世。
在后世，随着医学水平的发展，偏瘫和面瘫都有治愈的案例的，而且不在少数，中医和西医都有能治愈的。
就连陆院长都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江念姿不得不出声打破这种沉默。
她看着卢兰月说道：“卢女士，你别太担心了，偏瘫和面瘫能否治愈，取决于病患的损伤程度，老先生得到了很及时的治疗，想要恢复正常，不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身为病人的家属，你得调整好心态，才能更好的照顾好老先生。”
一听这话，卢兰月还没反应呢，众医生傻眼了。
啥玩意儿？
偏瘫和面瘫能治愈？
还能恢复正常？
许矜矜惊讶地张大嘴巴，双手捧脸。
她突然嫉妒沈程怎么办？
她太喜欢闪闪发亮的江医生了。
要不是人太多，她都想生扑了江念姿。
陆院长傻傻地说道：“江主任，你，你能让卢老恢复正常，已经非常优秀了，不用说这种……”
可能实现不了，还给病人希望的话。
之所以没把心里话说完，是因为陆院长陡然想起治疗之前，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她能这么快让卢老苏醒。
他改了话头：“我相信江医生敢说出来，一定有她的把握。”
众人终于回神。
杜医生和徐医生默默地冲江念姿比了个大拇指，总区医院的杨医生和林医生以及许朝阳，也暗暗佩服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原来有些人，真的可以优秀到让人忽视她的年龄。
其他医生则又一次刷新了对江念姿的认知。
不，她不是神医，她是真的天才。
众多医生里，唯有沈清穗情绪最复杂。
她没想到，江念姿是真的这么有本事。
沈程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边，卢兰月深深地朝江念姿鞠了个躬：“谢谢江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这一声声的谢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多到让卢兰月觉得无以为报。
-
卢老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至于脑出血引发的后遗症偏瘫和面瘫问题，只能慢慢儿治疗。
众医生围观了江念姿厉害的医术之后，在心里暗暗佩服的同时，以风一般的速度，奔向了食堂。
救命，太晚了，食堂还有饭吗？
许矜矜早已经按捺不住，她挽着江念姿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着她对江念姿的佩服。
“啊，江医生，你真的好厉害，我觉得我都快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我看到卢老的状况时，根本没有一点把握，我怕自己水平有限，不仅救不了卢老，还会加速他的离开……”
“还有啊，你刚刚那手针法，我看见连总区医院的杨医生和林医生都担心死了，你居然不慌不忙，全程冷静，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矜矜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江念姿一次一次让她惊讶，她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太厉害了，卢老苏醒那一刻，她只想对她说最粗俗的夸奖——牛逼！
沈清穗看见和江念姿手挽手的许矜矜，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矜矜连她都看不见吗？
她站在病房里发呆，身后突然传来卢兰月的声音。
“清穗丫头。”
她早已恢复了冷静，不再像刚刚那般慌张。
沈清穗脊背一僵，突然想到她之前跟卢兰月说的话。
“怎么了？卢阿姨？”她回过头，语气尽量温和。
卢兰月看了她一眼，看清她眼底的心虚后，摇着头叹了口气。
“我庆幸江医生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没有听你的话，要求院长换医生……”
这话的开端，让人一听便明白。
沈清穗解释道：“卢阿姨，我没跟你说什么，我只是解释一下江医生为什么能到这里工作而已，我没有欺骗你，江医生确实是靠我爷爷的推荐，才能在这里当上主任医师的，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水平。”
“清穗姐，你说什么呢？”
许矜矜拉着江念姿表达完她的倾慕之情后，想起来沈清穗也在这里，马上跑回来找她。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番话。
听见许矜矜的声音，沈清穗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瞬。
许矜矜不等她解释，便走进来，对着卢兰月说道：“卢阿姨，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我可以作证。”
“江医生的确是沈爷爷推荐过来的，但沈爷爷之所以推荐她，是因为她替沈爷爷治好了连清穗姐你都治不好的腿疾。”
“而且江医生不只是有沈爷爷的推荐，还有张起先老医生的推荐信，她能成功进入医院，除了这些，还因为她一来就治好了沈程的腿。”
“沈程的腿当时情况非常严重，我们所有人都判定他就算治愈，也不可能恢复以前的情况，更不可能继续接受部队那样高压力的训练。”
“但是江医生做到了，这才是她入院的最佳推荐信……”
“还有一件事得说明，江医生能够坐到主任医师的职位，是因为她通过了医院对她的所有考核，那场竞争是医院所有中医部医生一起参加的，我们也都是见证者，不存在弄虚作假。”
“所以卢阿姨，你不用担心，江医生是我们医院中医部最厉害的医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拉来凑数的小姑娘，更何况以卢老的身份，我们医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卢老的身体来开玩笑。”
这番话看似给卢兰月解释，实际上是说给沈清穗听。
江念姿治好了卢老，卢兰月当然更相信她。
听了许矜矜的话之后，只觉得沈清穗用心险恶。
而沈清穗，则在许矜矜的解释之下白了脸。
“矜矜……”
她看着许矜矜，想要去拉她的手。
许矜矜跟卢兰月打了声招呼之后，转身走了。
沈清穗追出去解释：“矜矜，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
许矜矜大步往前走：“清穗姐，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解释，因为我不想和你争吵，我不会因此就放弃跟你的友谊，但是请原谅我现在无法面对你。”
“我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个嫉恶如仇的沈家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个不清楚事情全貌，就以自己内心最邪恶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并传达出去的你……”
说到这里，许矜矜声音哽咽了。
“我很喜欢曾经的清穗姐，我不知道你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犯了错的男人，把自己变成这样……”
“你对沈程有隔阂我能理解，可是沈程没有错，江医生更没有错，我不是为了她们声讨你。而是觉得，清穗姐你明明可以有一万个理由走出来，却偏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做着让人讨厌的事，却拼命给自己找理由……”
听见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弱，许矜矜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清穗姐，你一定觉得自己没错吧……可是，你真的错了，你错在只愿相信自己所以为的。”
说完这句话，许矜矜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穗默默地看着许矜矜的背影离开。
她真的错了吗？
她突然想起，以前许矜矜看她的眼神，也和看江念姿一样，是崇拜的，带着仰慕的……
而现在，她眼里的失落，是那么明显。
许矜矜平时大方爽朗，可面对自己在乎的朋友，她是脆弱的。
她没想到沈清穗居然背着她去找卢阿姨说那些话。
她不是傻子，明白沈清穗给卢兰月说那番话的目的。
她不是在意她把自己以为的那一面江医生给说了出去，她在意的是她告诉的对象是谁。
这其中的险恶心思，其实明明白白。
在沈清穗面前装得那么的冷静，走出她的视线后，许矜矜都快哭傻了。
匆匆跑下楼梯时，正好撞到了来找江念姿的江鹏宇。
江鹏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仔细看着她红彤彤的双眼：“你哭了。”
许矜矜瞪着他，说那么明显干嘛。
她一脑袋砸进江鹏宇怀里，放声哭了出来：“江鹏宇，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