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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郡主有些错愕的看着太后。
太后说这话,本就是带着极大的目的性,饶是信阳郡主并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也能听的出来。
太后这是想用何文讳的身世来威胁她。
不,应该不是威胁,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吧。
而通过这件事,信阳郡主也能看的出来,这太后对她也是不信任的吧。
所以这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而现在怕是抓住了她这软肋,这才会想要让她来做事吧。
其实信阳郡主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亲母女,到底隔着一层,就好像她也不能完全信任太后一样,都有防备。
可即便如此,信阳郡主这心里也仍旧觉得很难过。
毕竟也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利用了。
还利用的这么彻底。
可事到如今,信阳郡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只能答应。
不管是为了何文讳,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别无选择。
“母后有什么事情要儿臣去做的,尽管吩咐儿臣。”信阳郡主再一次跪在地上,深深的叩拜说道。
太后看到信阳郡主这个反应,也很是欣慰。
“哀家要你配合哀家一切对付杨璨。”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太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更是让信阳郡主大吃一惊了。
她从未想过太后会有一天对付杨璨的。
虽然天后和杨璨的关系说不多么亲密,但是也并不恶劣的。
为何太后会想着对付杨璨呢。
而联想到这些日子南安王府发生的事情,信阳郡主顿时一下子就想通了。
难道这些日子,南安王府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太后策划的吗?
如果是太后策划的,那么这一切就都对上了。
这除了太后,谁还能有这么深厚的心机和手段啊。
别人只怕也是没这个能力吧。
信阳郡主是真的想不通太后为何要对付杨璨。
可即便是她心里都快好奇死了,可是她也仍旧忍着没问。
她了解太后,若是太后想告诉她的话,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她问了也是多余的。
“母后想如何做?”信阳郡主直接问道。
这若是在从前,定然是中了她的下怀了。
她本来和杨璨也十分不和,老早就想着对付杨璨了。
可现在却大不相同了。
她真的不愿意去想那些事情了,只想着怎么能和自己的儿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些平淡的日子,而让儿子娶个心仪的女子做妻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能时时刻刻看着儿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就够了。
正是因为之前的她觉得太没有归属感,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孤身一人,感觉不到有亲人在身边,所以才选择那么荒唐的日子,每天那么折腾,说白了,就是因为太孤独。
而现在不同了,她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
所以那些虚无渺茫的东西,对她来说也就不那重要了。
她现在甚至不想去插手过去的恩恩怨怨。
可是没办法,现在太后找上门来了,她为了能隐瞒何文讳的身世,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也只能妥协,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其实想想,她也觉得不应该,毕竟若不是殷城,她只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和自己儿子重逢的,可是她现在要对付的就是杨璨,而杨璨就是殷城最在乎的人。
可是她也没得选择啊。
信阳郡主现在和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选择对付杨璨,惹恼了殷城,那何文讳还会认她吗?
她看的出来,何文讳对殷城可是十分尊重的,虽然叫殷城一句师父,可是却把殷城当做亲生父亲来敬畏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和殷城搞好关系的,这样才能亲近自己的儿子啊。
毕竟爱屋及乌啊,她在乎何文讳,自然也要顾及何文讳身边人的感受。
“怎么,哀家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难吗?”太后见信阳郡主迟迟不肯大强,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没有,儿臣只是有些意外,母后为何会对付杨璨,从前儿臣针对杨璨的时候,母后不是还劝说儿臣吗?为何现在母后要对付杨璨了?”信阳郡主赶紧说道。
其实信阳郡主根本就不想知道为何,她也懒得知道这些,只是因为她方才犹疑了好久,怕太后起疑心,才这样问的。
果然太后也信了,毕竟这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信阳郡主好奇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个中缘由,太后却不想告诉信阳郡主。
“这其中的缘由你就不必惯了,你只要做好哀家要你做的事情即可,哀家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让你和你儿子离开盛京城,回你的封地,并且也会隐瞒他的身世不告诉皇帝。”太后的语气有些冷,很显然是对信阳郡主有些不满了。
信阳郡主肯定不会再问,这本来就是要打消太后疑虑的说辞罢了。
“是,母后,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信阳郡主低眉顺眼的说道。
太后这才满意:“既然跟你说清楚了,哀家也就放心了,至于到时候如何做,哀家会让你告诉你的,你这些日子就留心吧。”
信阳郡主连连称是,太后说完这些,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逗留在宫外时间长了,也就赶紧启程回宫去了。
信阳郡主送走了太后之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这个事情真的难办了。
她就纳了闷儿了,太后为何要对她苦苦相逼呢。
她这才刚刚见到自己的儿子,她能看的出来,这何文讳都是看在殷城的面子上,大概才对她有些笑脸的吧。
若是她这样对待杨璨,惹恼了殷城,这何文讳会如何对待自己啊?
她真的是不敢想这个后果了。
可太后这边,她也不可能不答应啊。
要不然,她直接带着何文讳离开?
远远的去封地,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了?
可这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即便她跑了,若是邕晟帝想要利用何文讳的身世,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信阳郡主此刻真的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尤其是太后并没有说她的计划,这就代表着太后根本就不信任她,所以才会如此的。
这应该是等到事情临头了才会告诉她该做什么吧。
她了解太后的心机,太当年能做皇后的时候,看起来温婉贤淑,是个贤后,可是背后是如何整治妃嫔的,她毕竟在太后身边长大,自然也见了一些。
所以,和太后耍心机,她还真的不敢。
与此同时,谢景灏根据重华门侍卫的说法,一路追踪出了宫,然后直接就跟到了信阳郡主的府邸门前。
也合该事发,正好碰到了角门处太后出来。
太后虽然穿着管事嬷嬷的衣服,但是谢景灏眼光毒辣,一眼就认出了太后娘娘。
直接走上前去。
“太后娘娘。”谢景灏也没惊动旁人,压低声音唤道。
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让太后直接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时,谢景灏已然来到她面前了。
这一开始太后的神色也是有些慌乱的,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这在热闹息壤的大街上,她自然是不能惊动人群的。
就压低声音道:“上车再说吧。”
于是乎谢景灏就跟着上了太后的马车。
坐定后。
不等谢景灏开口,太后已然开口说道;“你为何到这里寻哀家?”
“今日孙儿进宫给太后请安,却别人挡在宫外,顺道去见陛下,说起这件事,陛下觉得事情不寻常,就和孙儿一道去了寿安宫,陛下进去一探究竟,却见到太后并不在寝殿,陛下和孙儿都担心太后的安危,陛下下令让孙儿来寻找太后,孙儿去了重华门询问侍卫,侍卫直说太后身边的人出宫办事,孙儿一路询问,自然就寻到了这里。”谢景灏如实答道。
谢景灏说的这些全都是实话,真是没有一句虚言。
太后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就出宫这一次,竟然还引起了这么多的争端。
事情到底也是有些麻烦的,她这样瞒过众人的耳目出宫,不管怎么说,都应该给邕晟帝一个解释才是。
并且还要给一个说的过去的说辞,毕竟这邕晟帝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人。
事情难办了。
“皇帝如何说的?”
“陛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担心太后的安危,让孙儿一定要尽快找到太后。”谢景灏答道。
这也符合邕晟帝的性格。
可是她回去之后,皇帝肯定会刨根问底的询问的。
不管怎么说,先回宫再说吧。
谢景城沉默了,其实谢景灏此刻的心里才是真的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太后。
但是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更加不明白太后为何要掩人耳目混出宫来呢。
联想到刘轩的话,和南安王府的遭遇,他真的觉得这件事和太后有脱不了的关系。
太后看到谢景灏似乎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太后的语气很是敞亮,似乎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
半点也看不出心虚的样子来。
谢景灏知道太后的心思深沉,并不是他能看透的。
“孙儿并没有什么想问的,孙儿只是有些担心岳母府上的事情罢了,毕竟事情和千凝也息息相关,孙儿和千凝也是刚刚成亲不久。”谢景灏试探性的问道。
谢景灏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太后,他是想看看太后的反映如何?
毕竟这刚出事的时候,太后直接塞给他一个妾室,这才几天的事情,可是今日看着太后的样子,根本就没提及这件事,就好像是忘记了一样。
而且前段日子太后病的都思维混乱,连人都认不清楚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正常。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人前后的变化会这么大吗?
难道之前太后都是装病吗?
可既然是装病的话,为何要做哪些事情呢?
谢景灏的心都乱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太后听了这话,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说道:“是啊,这件事的影响可是真不小,皇帝也一直关注,不是说让轩儿去负责调查了吗?你如今回来了,定然也要帮着一起查查,你岳母虽然不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可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她的人品哀家是知道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赶紧查清楚吧,否则在这样下去,这南安王府的百年英明可是保不住了啊。”太后叹着气说道。
在此期间,谢景灏一直都在观察太后的表情,真是一个表情也没错过。
虽然太后一直都是很惋惜的样子,提到杨璨,似乎也是有些心疼,带着长辈说自己看重的晚辈那种态度。
可是当她说道南安王府百年英明就此不报的时候,语气听起来是深深的惋惜,甚至是带着些心痛的。
可是最后那个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眉眼间微微挑了一下。
记忆说完之后,突然轻松了下来的神态,都让谢景灏深深的感觉到,太后对这一天是无比期待的。
其实太后已经掩饰的很好了。
可能话说道后边的时候,人也放松了警惕,才会露出一丝丝马脚吧。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谢景灏的猜测罢了。
毕竟到底如何,谢景灏也不敢百分百段断定。
只能继续试探就是了。
谢景灏做出一副很苦闷的样子来。
“可是如今南安王府这般模样,还连累了镇南王府,父王已经对我大发雷霆了,只说娶了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太倒霉了。”谢景灏故意说道。
太后深谙这里面的内情,自然猜得出谢正兴能说出什么话来。
谢正兴肯定会不高兴的,毕竟这对于镇南王府来说,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其实哀家也有些不满顾千凝那丫头,那个丫头从前看着倒是还好,哀家觉得她当初能在你声名狼藉的时候愿意嫁给你,对你也算是真心,可现在看来,到底也是德行不够,做的正妻似乎也不太够资格啊。”太后也附和着说道。
其实太后说这话,谢景灏倒也不意外。
“太后,孙儿和千凝是真心喜欢对待彼此的,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孙儿都不会弃之不顾的。”谢景灏说道。
谢景灏故意装作虽然这话说的十分肯定,可更像是为了当初的承诺而作,并不是发自内心,而且说这话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的坚定不移了。
太后可是人精,自然是能听出来看出来的。
她心中也隐隐有数了,这男人啊,总归是靠不住的,好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一旦出了事儿,自然就会毫不犹豫的遗弃你了。
多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是一点儿也不假的。
太后见状,倒是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了。
应该在加一把火,让谢景灏彻底打退堂鼓,从而彻底搅黄了他和顾千凝,让谢景灏休妻。
如此谢景灏护送太后回宫。
这邕晟帝在龙吟殿焦急的等候,一听到太后的马车到了重华门,这邕晟帝就迫不及待的到了寿安宫等候了。
看到谢景灏一路扶着太后进了正殿,邕晟帝也直接迎了上去。
“母后,您这到哪里去了啊?为何一声不响的就出宫去了啊,您可知道,朕担心母后的安危啊。”邕晟帝有些不满的不说,其实这也不能怪邕晟帝不满,这太后上次出宫都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
自从先帝驾崩后,太后出宫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啊,从前祭祀娘家的时候,太后还会出宫祭祀,可后来,也不在出宫了。
现在这一下子出宫去了,真的是把人给吓死了,尤其是还是悄没声的出宫了。
如果是告诉邕晟帝,让邕晟帝安排的话,他自然也不会这样着急的。
“皇帝急什么,哀家这不是回来了吗?哀家只是去了趟信阳府上,看了看信阳罢了,皇帝何必这么劳师动众的让灏哥儿去找哀家呢,哀家都这般年纪的人了,还能出什么意外,左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老虔婆罢了。”太后倒是没这么紧张,反倒是一脸轻松的说道,仿佛对这件事很是不在意。
邕晟帝忍不住扶额,这可不是人越是老了,行事就有些糊涂了啊。
其实太后越是这样任性,邕晟帝倒是更加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了。
毕竟前段日子太后是真的病的不轻啊。
而现在虽然好些了,但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也在情理之中。
“母后,您这怎么也该对朕说一声才是啊,朕是担心母后的安危啊。”邕晟帝忙陪着笑说道。
邕晟帝虽然刚才埋怨了几句,但到底也不会真正的责怪太后的。
肯定也只能陪着笑脸的。
“再说母后若是想见信阳,几句直接传召信阳进宫就是了,何必亲自出宫呢,还这样悄悄的出宫了,多吓人啊。”邕晟帝继续笑着说道。
“哀家知道皇帝孝顺,可今日哀家就是心血来潮出宫了一趟,皇帝真的不必担心,哀家不会有事的。”
“是,什么事只要母后高兴就好,朕也就放心了。”邕晟帝连忙说道。
如此一来,邕晟帝见太后面露疲色,自然也不会一直在烦着太后了。
也就带着谢景灏离开了。
二人回到了龙吟殿,邕晟帝却直接开口询问谢景灏:“你这回来的路上没问问太后为何突然就这样出宫去了?”
谢景灏摇头:“微臣问了几句,太后也是这样对微臣说的,这微臣哪里还能再问啊。”
邕晟帝一想,的确是如此,这肯定不能接二连三的问的,他身为皇帝都不能,别说是谢景灏了,更是个晚辈了。
“那朕还是传召信阳进宫来问问吧。”既然从太后那边问不出来,就只能去询问信阳郡主了。
他是绝对不相信这太后会无缘无故的就跑到信阳郡主府上去的。
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总不能是太后就是这样任性吧。
这也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啊。
谢景灏点头:“也许问问郡主能得到一些信息呢,微臣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太后娘娘大约是真的以后什么事情不想说吧。”
邕晟帝微微蹙眉:“不至于吧,这太后前些日子都糊涂了,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呢,她近来做事本来也是着三不着两的,也许你没想的这么复杂的。”邕晟帝摆摆手说道。
谢景灏心里自然想的要复杂的许多,他知道的也比邕晟帝多,可是偏生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也许是微臣想多了。”谢景灏低头应道。
“恩,你先去吧,忙你的去,朕会处理这件事的。”邕晟帝示意谢景灏可以退下了。
谢景灏忙行礼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