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予对一诺的看重,他心知肚明,此次一诺前来边疆,可谓是只身前来,若不是束畅护卫左右,她又怎会来得如此平顺。
由此可见,束畅的武功并不一般,再加上他有参加战斗的经验,七个月前,玄尊与苍狼的战事,他不仅参于其中,更是见识过苍狼太子成为阶下囚的全过程。
向束畅下达军令之后,浅兮冉转身便欲走下城楼,但似乎有人不乐意他的安排。
“浅将军,战事一触即发,此刻苍狼大军已压近我玄尊国门,试问将军,本王该做些什么?”齐霁觉得自己在这关键的时刻被人视如无物,心里很不爽。
“报歉,是本将军太过忧心了,一时竟是将郡王爷给忘了,这样吧,就如郡王所言,战事随时触发,由目前的形势分析,苍狼兵力我方实难抵挡,若是凰羽军在最后时刻无法赶到,那么……
所以,浅某想让郡王带领五千齐家军出面安抚城内百姓,且确保城内百姓的安全,必要时,更是要果断的将百姓转移至安全地带,守护他们直至战火平息。”
浅兮冉正气凛然的话语,加上他那万年寒冰毫无表情的脸,一时之间让人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不过,此刻站在城楼上的人,皆是与他相处过将近一年的将士,哪怕浅兮冉在说出我方兵力不敌敌方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时,那些人仍铁骨铮铮的坚守着岗位,不论是身心丝毫不受影响。
在浅兮冉和一诺这类现代人的观念里,哪怕齐霁爵位再高,只要不是他打从心眼里尊重的人,他们绝不会因为你的官位高而让自己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俯低作小。
更何况,不论是一诺也好,还是浅兮冉也罢,齐郡王与皇家那些恩怨哪怕她们不刻意去打听,自然有人会将这一切始末告诉她们知晓,那么,试问,浅兮冉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再说了,他虽官级不及那老家伙,但,他才是皇上封赐的主帅,战场之上,也是他说了算。
轻视!赤果果的轻视!
这,便是此时此刻齐霁心时最真实的感受。想他堂堂郡王,不说戎马一生,但至少也该是戎马半生,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在他面前不仅毫无尊卑,更是敢如此的轻视于他,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是让他做些安抚妇孺、老小的锁事儿?
气上心头,他倒是很想摆出那副士可杀不可辱的骨气,只是略微冷静下来想了想,他还是忍了,临走前,他神情古怪的撇了眼浅兮冉,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什么也没说便下了城楼。
或许,他认为自己的神情无人注意,只是,这一切都落在了不顾浅兮冉嘱咐,此刻擅自跑上城楼的一诺眼里。
两人擦身而过,一诺不露声色的打量,与齐霁的目不斜视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诺,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别来城门的吗?赶紧的回去,这里危险,来人,赶紧护送小姐因噎回府。”本是目送着老狐狸离开,可是,他没想到一诺会不听他的安排,执意前来。
“小姐,浅将军所言极是,这里不适合你,你赶紧回将军府。”与浅兮冉有着同样担忧的束畅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好啦,我来都来了,你们别总是想赶我走,让我看看,这古代的战争是个怎样的阵势,这样也不枉我此行。”她这句话算是一语双关,既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更是迷惑了浅兮冉的心智。
一袭红衣飘飘,站在城楼之上,全傲视着城楼之下的一切人和物,看着那小而密如蚁群的苍狼将士,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城楼下,被一道城门拒之城外的苍狼将士,个个站如松似的一动不动,手中的旗帜迎风飘扬,无不彰显着他们的霸气。
被数二十万将士围在中间的那辆战车上,上官宏天优雅闲适的坐在战车之上,轻松的喝着马奶酒,时而不屑的瞟一眼城楼之上,时而阖上双眼,闭目养神,那惬意慵懒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看戏的。
突然,随意的一撇,让他那慵懒的眸子霎时怒目圆睁。
红!城楼上那抹飘逸的红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本该平静的心瞬间变得浮躁难挡。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再观望,他只想要突破面前这道城门,冲上城楼,活捉了那抹红色纤影。
慕靖瑶,玄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竟是让你这刚刚诞下麟儿的妇孺再一次的踏足战场?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你慕靖瑶自视清高,连男人的场地也耐不住寂寞的想要插上一脚?
好吧,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安然退离,若此次他上官宏天不能将你生擒,以报七个月前的被俘之仇,那么他就不配为人!
很显然的,上官宏天仅凭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而将一诺给认错成瑶儿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有眼无珠,以概论全,才会让他心绪暴躁,无法心静,导致了他接下来的全盘皆输。
当进攻的号角吹响时,苍狼的将士英勇无敌的全数冲向城门,上官宏天依旧端坐在战车之上,心里无比自信的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杀戮。
而城楼之上的玄尊将士,虽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早已有所准备,但仅仅一瞬之间,原本平静无波,没有一丝动静的苍狼军便像疯了似的一哄而上,这一幕多少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惊讶。
战事即发,浅兮冉他们再也无暇顾及一诺,这倒给了她很好的空间,让她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许是旁观者清,她突然发现,这一切似乎是从她出现开始而起的变化,难道说,苍狼的主帅是她所认识的熟人?
她将脑海里近几个月来所认识的或是见过的人一个个如放幻灯片似的过滤了一遍。
只是,她发现,同她有过交集的人,除了神秘的易之,她似乎从不曾见识过苍狼的人。
难道说,易之的真实身份与苍狼有关,又或者说,这苍狼的领帅与易之有关?
不,这种想法突现,她便给否定了。
若苍狼的主帅真是易之,那么此时此刻,当她出现在城楼之上,原本两军对峙的局面不会瞬间画风突变,因为易之是绝不会向她动手的。
又或者说,只要有她在场,易之绝不会主动发起突击,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也不知她这份信心从何而来,但,对易之,她就是如此的坚信。
眼看着苍狼那二十万的战士有近乎一半逐渐靠近城楼,其中一部份抱着粗壮的木头狠狠的,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那‘呯呯’的撞击声,扰乱了人们的心湖。
数不清的战士通过靠在城墙上的长梯试图想要登上城楼,却被守城的将士一个个逼退,摔下城去。
原来,这就是现实中的古代战争!一诺对亲眼所见的这一幕充满了感慨。
破城,抵抗,敌我双方乐此不疲的较量着。
突然,一声令下:“射!”
随着这声令下,只见城楼上,无数支羽箭纷纷而出,而它们的目标便是城楼下,端坐于战车之上的苍狼主帅。
这些羽箭与一般战场上作战所用的略有不同,放眼望去,这些羽箭的箭头皆绑着一个布头,而布头上却是燃着火花,随着呼吸,似乎能嗅到油的气味。
不用细想,浅兮冉当然明白一诺都做了些什么,反观束畅,他虽看不太明白,但他至少懂得,以自家小姐的聪慧协助他们,或许,他们还有胜算的可能。
随着羽箭纷飞而至,不多大一会儿,便见那辆战车周围一片混乱。
见状,一诺自是十分满意,嘴角一勾,冷言道:“继续,莫要停!”
众将士尝到甜头,一诺一声令下,纷纷抽出随身佩戴的弓箭,效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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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小诺,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痛苦的呼叫声断断续续的响彻东宫太子的寝宫中。
‘咻’的一下,本该沉浸在睡梦中的煜熠突然惊醒,从牀上坐了起来。
只见他额头溢着丝丝蜜汗,一幅惊魂未下的样子,眸光飘浮,毫无焦距。
他那迷人心魂的桃花眼此刻呈迷离状态,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室的清冷,他方惊觉刚才那么真实的一幕,原来只是一场梦。
小诺,你还好吗?为何迟迟不归,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皇甫煜熠什么也不求,只求你,还能记得离别时我们的约定,只希望你能赶紧的回到我身边。
梦中,他看见小诺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然后,他又见浅兮冉紧紧的抱着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泛着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他居然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影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白光之中……
不行,他不能再等,他得去边疆,得去将她找回来。
可是,京都情势愈近诡异,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掀起,他若离开,母后和弟妹该怎么办?玄尊的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他很纠结,取与舍之间向来是矛盾和考验人心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在他心里同样重要,可是,若要选择起来,他又该如何两者兼顾?
夜,黑黑沉沉,让他那颗本就压抑的心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对于一诺,虽自她离开后,从不曾给过自己回复,但,他能从其他渠道得知她所有的消息,甚至,连她每一次接到他的书信时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这怪异的梦境让他十分费解和害怕,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这都是因为他太过思念她的原因?
煜熠独自苦恼着,思念着,想要暂时抛开父母弟妹,前往边疆,可是,上天却是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
玄尊二十八年,冬月初五清晨,早朝刚罢,不待众大臣退出朝堂,便见一群黑衣人,在一小队禁卫军的带领下将整个乾清宫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满朝文武被堵在朝堂,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皆甚感莫名,因此,众人的眸光不由自主的纷纷看向坐在高位的太子殿下。
门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中年将军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而来。
上得朝堂,当着太子殿下以及满朝文武的面,他不仅不行礼,那神情看上去反而透着几许嚣张和不屑。
“大胆程钱,大殿之上,竟敢如此无礼!”
大殿之上,林老将军一声怒吼,端的是一身正气凛然。
“林老头儿,你谁呀,你也知道这是大殿之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一个没有实权的老东西,你当你还是那手握十万兵权的将军么?”很显然,对于林老将军的呵斥,程钱是不买帐的。
也难怪他会对林老将军有如此激烈的抵触心理,谁让林老将军的儿子林烈便是那个压在他上头的顶头上司呢。
对于林烈,他是不服气的,在他看来,无论从年纪和经验,还有对朝廷的贡献来看,他都强过林烈,可是,他却屈居于林烈之下,只是他手下一名从四品的守城将军!
林烈那小子凭的是什么?不正因为他有个当将军的老子吗?那小子正三品禁卫军守领的头衔还不是用他老子手上所撑控的十多万兵权换来的。
他隐忍的够久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只要他能护着主子登上皇位,什么林烈,什么正三品的将军,他统统不放在眼里,到那时候,他便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任他挑选。
许是因为心里的这份邪念,此刻的程钱落在人们眼里,竟是觉得这人因为疯狂,导致他的五官都开始在慢慢的扭曲。
“大胆程钱,你找死,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于你。”林老将军被气得够呛,被个毛头小子如此不放在眼里,他那在战场上戎马一生的爆脾气又哪里忍得。
哪怕此刻他手无兵器,还是无畏的从武官那列冲了出来,步伐矫健便欲与其交锋。
“老将军息怒,您老位高权重,这等小事又何须劳您动手?”不待林老将军真正施展身手,端坐在上位的煜熠出声了。
笑眼迷人,他仍是那个谦和有礼,温文尔雅的东宫太子,只是,在他不经意间一个眼神的斜视,立刻便见一个身影突然窜出直袭大放厥词的程钱。
几经交锋,本是略占上风的程钱,渐渐的,甚感吃力,但他隐忍着,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弱势。
他所渴望的荣华富贵,绝不容许他退缩和认输,若是此战输了,无疑是在满朝文武面前打了主子的脸。
“住手!大殿之上,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成何体统!”
就在众人一心扑在交战的两人身上时,突然,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闻言,程钱像是遇到救星似的想要住手,可是,无奈对手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继续应对。
而另一抹黑色身影,像是没听见似的,根本不予理睬,依旧招招狠辣,直取程钱性命。
那出声阻止之人见自己所言并未能成功的阻止这场决斗,脸色一沉,看那样子,大有亲自出手制止的趋势。
“凌风,够了,四皇子所言,你没听到?真是越发无理了!”凌厉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纵容的味道。
看似在训斥手下无理,但实则,那丝纵容的味道让明眼人心知,太子殿下对这位叫凌风的护卫很是寵爱的事实。
凌风是谁,那可是太子近身侍卫,能将太子近侍逼得在大殿之上出手,这足以看出程钱的嚣张着实惹怒了凌风。
当然了,凌风的一举一动,若是太子不允,他又怎敢有所行动?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只是不便点破罢了。
大闹朝堂被人阻止,倾刻间,朝堂上又恢复一片肃静。
“程将军,本宫不知将军今日贸然进 入朝堂,所为何事?”按理说来,禁卫军首领是可以不用早朝,直接听命于皇上或是太子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禁卫军真有事启奏,那也轮不到程钱,而是该由禁卫军统领林烈觐见。
更何况,此刻程钱前来,带着一帮不知明的黑衣人,这种不合理数的一幕落在人们眼里,相信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对于煜熠来说,这莫名出现的端倪,他并不太放在眼里,相较起来,他比较担心的是林烈的安危。
“呵,林某作为一介武将,哪怕只是个从四品的禁卫军副统领,但林某还是能够明白护主的道理,今日前来,只是本能的护主,再无其他。”程钱冷哼一声,态度十分的嚣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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