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虽已立春,但湖水依旧冷凉入骨。
落水一的瞬间,大量的湖水从鼻腔涌入,文舒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只是这一张嘴,湖水又汹涌的往嘴巴灌,她奋力的扑腾着,挣扎着,欲求划回岸边。
奈何不会游水,慌乱中的动作,反将自己推得离岸边越来越远。
岸边一戴着斗笠的老翁,正热心的将手里的鱼竿往前够,见状,不由急道:“哎呀,怎么还往后去了!小娘子往前够够,抓住鱼竿,我拉你上来。”
湖水中沉浮挣扎的文舒虽听不见他的话,但也能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支竹竿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她伸手欲够,却眼睁睁瞧着竹竿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惊慌,她恐惧!
沉沉浮浮间,她看见秦珊趴在岸边哭得满脸是泪,一只手还朝着她的方向伸着,不远处,一只浑身发黑,体型比寻常狗大上一倍的狗正被众人拿着竹竿合力驱赶。
远处堤岸上,她爹急切又惊惶的往这跑着,边跑边脱身上的蓑衣。
见此一幕,挣扎中的文舒除了恐惧外,还有担忧,要不是口鼻处都是水,她真想冲着河面大喊,不要过来!
爹又不会游水,下来除了多死一个,又能改变什么。
随着胸腔灌入的水越来越多,文舒觉得自己的手脚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吾命休矣!
就在逐渐她放弃挣扎的时侯,湖边一道紫影激射而来!与此同时,远处的文泰也总算跑到了近前,扑通一声跃下了水。
两道落水声同时响起,但紫影却落的离文舒更近,只游了两下,便一把手揽住了文舒的肩头。
“公子,公子!”岸边传来几声惊叫。
“继续追踪!”
话音落下,已经放弃挣扎的文舒,迷迷糊糊间感觉侧身有人抓住了她,出于溺水之人的求生本能,她在水下生生的转了个身,双手双脚的将来人缠住,以求获得那一点点的安全感。
正欲带着她往岸边游的陆元丞被她这么一缠,顿时呼吸一滞,再加上文舒突如其来的重量加身,他整个人被带得往水下沉去,若不是一早憋了气,这一下,真够他喝一壶的。
可是缠在他身上的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饶是他铆足了劲,都没能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无奈之下,只得一个手刀劈在她颈间,将她打晕。
“阿宁,阿宁!”
刚下水不久的文泰,见女儿身边已经有人游了过去,并且勾住了她,心下稍安的同时,也不想添乱,反身抓住岸边递来的鱼竿便游回了岸上。
这时岸上的那只大型“黑狗”也被众人合力驱走,向着山道边窜去。
“阿宁!”
“文姐姐。”
没得一会儿,陆元丞便拖着昏迷中的文舒游到岸上,文泰和秦珊见状赶忙扑了过去。
陆元丞起身,一边拧身上的水,淡淡道:“她没事,就是呛了些水,将水控出来就好了。”说罢,目光看向远方,眉头微皱。
也不知陆喜追上了没有?
文泰反应过来忙跪地叩拜,“谢大人,谢大人相救小女。”
陆元丞从远处收回,淡淡道:“不过是适逢其会。”说着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文舒,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只听得他悄声低语:“就当还你一遭吧,从此两不相欠。”说罢,大步流星的向着东岸而去。
“阿宁,阿宁,醒醒,醒醒。”
这头,文泰正在一些有经验人的指挥下,给文舒控水。附近的商家早在驱赶走黑色大狗后,便搬来了控水的条凳和棉被。
宽凳放在地上,却要垫起一凳脚,使宽凳不平可摇晃,然后将棉被叠成条状铺在其上,被下中间部位放上一条棉枕,文舒此时就被文泰抱趴在宽凳上,肚子正好顶在中间隆起的棉枕上,然后文泰就一边晃动宽凳,一边喊文舒的名字。
随着宽凳摇晃起伏,中间棉枕对文舒腹部不停的挤压,丝丝缕缕的水从她口鼻流出。
“咳...”
半盏茶后,文舒嘤咛出声。
围观群众大喜,皆拍掌道:“哎啊,醒了醒了,可算是救回来了。”
文泰更是喜极而泣,一把将文舒扶起抱在怀里,给她抵挡一些山风。
“咳咳咳!”
胸腔残留的积水,让文舒禁不住的咳嗽。
一旁的秦珊见状赶忙捡了文老爹方才扔在岸边的蓑衣给文舒披上,“文伯伯,文姐姐得赶紧换上干衣,要不然山风大,回头可得当上风寒。”
“是,是,是,先给她套上蓑衣挡挡风,我这就去东岸给她买成衣,烦劳小娘子帮着看顾一二。”
“咳咳咳....”
“应该的,文姐姐此番也是为了救我,才遭此大难,文伯伯快去吧,文姐姐这边有我呢。”
“嗯。”文泰点点头,赶忙起身将文舒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等秦珊坐过去扶住文舒摇摇欲坠的身体时,这才让开。
只是刚一转身,便见前方方才救阿宁的那位大人正往这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
见他望来,那位大人便将手里的包袱扔了过来,神情淡淡道:“顺手带的,赶紧给她换上吧,本官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不给文泰说话的机会,便朝着不远的西门而去。
出了西门,径自翻上门口栓的一匹的黑马,解了僵绳双腿一夹,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而另一头的文舒也在秦珊的帮助下,于湖边的鱼舍里换了干爽衣服,好心的店家还奉上了姜汤和热茶。
经此一遭,文泰再没了钓鱼的兴致,对着周遭帮助过的人团团一揖,连鱼都没要,留给店家便领着文舒回去了。
好在衣服换得及时,姜汤也灌得及时,再加上体内还有不少葪柏果的药效残留,第二天再起时,文舒已又是一条好汉,只是脖颈还微微有些疼。
后脖劲怎么是疼呢?她又没撞到东西。
摸了摸脖子,想起爹爹说是陆大人经过救了她,再加上回忆起迷糊时做的事情,文舒立时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怕不是陆大人砍的吧。
肯定是了,痛的位置正好是后颈,说不是人打的都不可能。
不过,她也不怨,那种情况下,她死拽着人家不放手,陆大人要不当机立断,凭她的力气,只怕两人要一起溺死在金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