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枫叶渐渐变红,红的像少年额头的朱砂痣。深秋的风开始刺骨,吹的云墨止不住的咳嗽。他倚靠在窗前,穿着薄薄的单衣,指节冻得有些发白。
徐枫无奈的瞥了眼他,终是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这事怪我,你就别闹了。外面冷,你身子撑不住的。”云墨不理他,在他怀里挣扎着,他们已经冷战一天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徐枫的母亲尚在人世,如今头发已经花白。老人嘛,年纪越大,越想要个孙子,偏偏云墨生不出来。但徐母也不说什么,对他还是如往常般的好。
可就是徐母对云墨太好了,云墨才不能无动于衷的霸占着徐枫。他叫徐枫纳几房姨太,可以传宗接代。徐枫生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对云墨生气,气到连一句话都不愿说。看到云墨作践自己,还是心软了。
徐枫声音发闷“墨儿,孩子可以领养,不过是给母亲个寄托,但我答应过你永不纳妾,你就这般将我往他人怀里推。”
云墨沉默了一瞬,指着外面火红的枫叶“枫叶成熟了,它会不会怪白云遮住了太阳。”徐枫这几年越发成熟,少年的稚气褪去了不少,云墨真正想问的,是他是否后悔年少时的选择。
徐枫这才知他顾虑,认真的盯着他,眼底仍如年少的深情。“可我不是枫叶,你也不是云朵。枫叶怎么想,徐枫不知道,徐枫只知道会爱云墨一辈子。”
云墨不再挣扎,紧紧靠着他的怀里,骄傲的性子罕见露出些自卑“我何德何能……”
云墨早些年也过过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原本也算得上富家公子,小的时候就养成了骄傲的性子。后来父亲得罪了些黑暗势力,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被父母偷偷送出去,却不会一点生存的技能。从前云墨不用担心这些,现在已经迟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连个收留他的地方都没有。
云墨的脸确实美,雌雄莫辨的美,可惜他已经没有可以护好自己的家世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一个是以色侍人,另一个则是在梨园学唱戏。
其实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的皮囊罢了,云墨长得好看,在梨园里会吸引很多来听戏的人。梨园的戏班主是个精明的,一眼就相中了他的相貌。
云墨也知道戏班主的算盘,但他不想出卖自己,他的骄傲也不允许做这样的事。于是还是流落到梨园里。他天赋不高,但对自己心狠,恨不得嗓子一刻不停。
来来往往宾客不断,但真正听戏的没有多少,徐母倒是个爱听戏的。徐父是个十足的商人,偏偏娶了个温婉,满身墨香的徐母。徐母看着和他爸一一模一样的徐枫,着实是头疼,就领着一起来听戏。
徐枫对这些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吃着果盘。眼见戏就要结束,他就跑去了厕所抽根旱烟。这厕所偏僻,等他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神仙般的人。云墨摸了摸被撞得发痛的鼻子,云里雾里的退出去看了眼牌子。就是演员们专用厕所。
他把徐枫当做又一个迷恋美色的登徒浪子,这些年这种人他早就见多了。云墨挥动着满是脂粉味的帕子,狠狠扇到徐枫的脸上。“你个小登徒浪子,哼!”他翻了个白眼,傲气的离开了,徒留徐枫站在原地傻笑。
徐枫少年情爱来的快,一眼就相中了云墨。徐母还有些纳闷,这孩子平日里最不喜这些,如今倒是转了性子。他追求云墨追的轰轰烈烈,整个梨园就没有不知道的。
正巧云墨被众多官老爷弄得心烦意乱,倒不如干脆选择一个嫁了,也省的这么麻烦。在众多追求者里,徐枫年纪小还长得好,云墨也不愿嫁给大腹便便,一脸猥琐的老头,就答应了他。
徐枫长情,说话做事从不含蓄,都是直白的表达对云墨的爱慕。一来二去,他还真爱上了徐枫。奈何从商的到底比不过拿枪的。虽然徐枫做的是军火生意,但还是因为云墨而受伤了。
追求云墨的,有一个小军阀,手下的人不多,却足够徐枫喝一壶的了。他脸上的伤痕也就是那时留下的,偏偏他不觉得难过,只是得意的冲着云墨展示自己男人的勋章。云墨被他逗笑,心中更加坚定了。
没过几天,徐枫就觉得自己变丑了,那道疤痕实在太长了。可云墨不嫌弃,他亲亲徐枫的脸,狐狸眼笑意满满。
再后来呀,云墨就发现了,徐枫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不懂自己喜欢的颜色,更不懂他最喜欢什么。于是在上元节,他抓住机会试探,也就是在那里结识了余倾寒。
试探的结果一点不出人所料,徐枫猜错了。云墨彻底恼了,死心的收拾了所有东西,和他一刀两断。徐枫不明白,扯着他的衣袖不让走。云墨只是冷冷道“当你学会了怎么爱一个人,再回来找我吧。”
他说的决绝,其实是准备分别的,但徐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少年红着眼眶,低三下气的哄“因为我是第一次爱人,我不想从别人身上学习怎么爱,你教我好不好。”有些人呀,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剪也剪不断。
云墨还是留下了,他赌自己可以教会徐枫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结果也确实如此。后来的徐枫会主动给他买衣服,他的尺码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还时常打包自己爱吃的菜。当时他就在想,这算不算,改造成功了呢……
云墨想到这里,有些释怀的对徐枫说“那我们领养两个孩子吧,一个和你姓,一个和我姓。”徐枫惊喜的低头“怎么,不打算给我找姨太了?”
云墨起身推开他,半解衣衫的坐在床上,语气带着傲气,狐狸眼眯着“我还伺候不好你吗?徐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