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男孩，一身法衣，明艳非凡。低着头看脚底。个子倒是长高了，脸也狭长了。
性子估计还是那个性子。
“换身衣裳，咱们只做世人。”
归元派占领群山，可正入口却是北面的大山。
正山门在山顶处，高约七千米，大殿在最顶端，八千米。也只是接待接待外人。
正式的都在大山后的其他大山中。
下山门是山麓，距离人烟一千米的高度。山脚下是熙熙攘攘的市集，鲜活气息浓重。
一般，修仙者下山，也叫入世。
有任务在身，走得急，也是在正山门直接御剑飞行。
笙歌二人却很闲，距离比武还有三十年。
修为都有待突破，心境出现问题，走着去也算是场修行。
中山门距离下山门有三千米。
山上雾多湿气重，不下雨也能一身湿。平日里穿着法衣，自然能抵挡。
可人间的一身蓑衣也照样解决。
云雾缭绕中，笙歌的背影若隐若现。
四钱也换了一身蓑衣，头戴斗笠，一步一步跟在她后面。
鸭子与猫蹦蹦跳跳下山，不一会儿就跑老远。
从上而下走了一上午，走过下山门就差不多把蓑衣斗笠收了。
刚入世，就被人追着问，“你们是仙人吧？我看你们是从仙山上下来的？”
年纪轻轻地从仙山下来，十有八九是修仙之人。
笙歌摇摇头，随口忽悠道，“不是。我二人听闻仙山有灵参，在里面蹲了几个月也不见灵参，这才出来。”
来者见此，半信半疑，最后还是走开了。
大概是印象中，仙人绝不是挖野参的主，更不是随口扯谎的主。
一路走走停停，毫无目的。
遇上小吃就吃，看见好玩的就买。
四钱跟在后面，不说一句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人自南一路向西，不知不觉中，竟到了西境律宗山下。
笙歌站在大山之下，停下脚步：原来自己想来这儿啊。
并没多想要去哪儿，等到停处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种行为方式、甚至可以说是思考方式的哲学，有点迷。
律宗有地界第一高塔，号称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抬手可摘星辰。
每个修仙宗门都喜欢将建筑放在高山之巅，对“高”有种普世的信仰：越高，越接近天，越容易成仙。
但大多也不走极端，几千米高就得了。
但律宗不同。
律宗以严于律己、艰苦修行为宗旨，对本门第一佛塔“千佛塔”有着非常崇高的信仰。
开宗祖师光是建造，就花了三千年。
自笙歌有意识开始，这座塔就已经在了。
此时二人，已经风尘仆仆。
换上蓑衣斗笠，二人二灵又开始了爬山。
律宗正山门在海拔八千米处，入门就是佛塔。
千佛塔自身长就有三千六百九十米高，塔身雕刻一千尊神佛图，每一幅图都不带重样的。
体量如此庞大，画像如此精细，令人感叹。
环绕周身，找不着一处细节不见雕琢。
登上塔顶，夜观星辰，天空如海就在脚下，星辰密密麻麻如海中沉珠。
白日，白云翻滚，如海起波澜，高耸的山尖此时就如岩石成了点缀。
这大概就是天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