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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铁弹穿破船体的声音随着响起。
郭南感到自己脚下的战船在炮声中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脚下的座船与清军战船距离已经近到了三四百米,炮弹击中战船的几率大增。这一发就命中他座船的船首位置。
船身上破开了一个大洞,炮弹打左面穿入,郭南就听到下面船舱中一连串的喀吧喀吧声音。而那船首左侧的烂了一个大窟窿,离远了看,还以为是船首外舷点的一个大大的船眼睛呢。
座船的管带郭福海是郭南的堂弟,在中弹的巨声中当然也听到了木板破裂的声音。立刻对周边惊魂刚定的水兵大叫道:“快看船舱,快看船舱?”
船首的上部位中弹,进水是不至于,但内部船舱如果破坏严重,就会大大影响船首结构的稳固和韧性,对战船的寿命、速度都有不小的影像。这场战斗之后这艘战船必须进行大修!
“大人,只穿透了两层隔板,已经进行修补。”杂事的声音只隔了片刻就响起在郭福海的耳朵。郭福海、郭南紧张的神情立刻一松。损失不大,更没有震坏下层的龙骨,这样的创伤至少不耽搁眼下的战斗了。
“轰轰轰……”连着四声炮响,随着郭福海、郭南两人感觉脚下一震。就见左船舷升起一团团青烟,透过青烟郭南的望远镜中正在快速行进的一艘清军霆船上火光接连闪了两闪!
“击中了!?运气这么好?”郭南喜出望外,方才的四发炮弹全是炙热弹,四发炮弹就能来一个二连中?真妈祖娘娘保佑啊!
郭南和郭福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和无尽惊喜。
“舵手注意!右摆舵,加速向西南方向前进!”左船舷的大炮已经射击了,拉斜方向,右船舷的大炮也能打了。郭福海大吼着,现在他说什么都是大吼着。
这时又两发炮弹落在座船的周边。但除了给战船身上洗个澡之外,没有什么损伤。
郭福海指挥座船风字一号船向着清军战船全力靠拢过去。他们船上也有火箭弹!
三百米可能都不到距离,火箭弹一闪即逝。清军那艘霆船船尾楼又被命中了两发,甲板面给炸得一塌糊涂。
何思和再度从甲板上爬起来,扫视了一眼甲板,心中不禁有些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才离开了船尾楼,并没有被直接击中,否则真就要跟船尾处的那几具残缺不全的水兵尸体一样了。
刚被命中的清军战船立刻还以颜色。船舷的大炮连续发出怒吼。郭南还举着望远镜打量着何思和座船呢,看那船头挂起的旗号,这是一艘总兵座船啊。结果脚下猛地一震,身子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赫然是他这艘座船再度中弹了,运气忒是不好了。“夭寿啊!“忙放下望远镜,结果肉眼直接看到自家座船的船尾附近也冒起了熊熊地火光,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浓烟升腾。
炙热弹,清军打来的也是炙热弹。郭南人都傻了。
海战上从来不是一对一的战斗。何思和的总兵座船已经拉远了距离,强烈的东北季风之下,战船也不能立刻掉头,转回来与之继续纠缠。
郭南、郭福海只能另寻新的猎物,战船一阵时间里没有中弹,似乎刚刚的霉运已经过去了。而何思和的霉运却还远没有结束。但何思和不知道啊,其船两舷的大炮装填完毕,全神贯注的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在战船上响起。火箭弹,还是火箭弹。
一波四发,一波四发,短短的时间里四五百米外的一艘复汉军战船向他发射了足足四波共十六枚火箭弹。
十六枚火箭弹只命中五发,可这五发火箭弹巨大的威力就让何思和懵逼了。
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威力巨大的冲击波给掀飞起来,整个人后仰着撞到了船壁上。
不知道多了多久,何思和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整个甲板已经一片狼藉。额头不住流血的他坐起身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如若被风暴摧残过一样的船面。
舵手、炮手等等,全垃圾一样被扫到了墙角。惨叫,痛苦的呻吟,还有已经死去的水兵……
何思和的亲兵队长在刚才的爆炸中胳膊被一块碎木片扫过,入肉不是很深,当何思和还没醒的时候,他就连滚带爬的靠过去,才恢复知觉的何思和还在眩晕状态中,都不知道自己的左腿也被什么划伤了,鲜血把裤子都染成了黑红色。
“大人,大人……”
整个战船都冒着浓浓的黑烟。“大人,陈逆的炮弹引燃了火药桶……”
船舷露出了两个大豁口,船尾也像被巨兽啃了一口一样,浓浓黑烟从其上升腾,还隐隐有一片火焰缭绕。下层的船桨工纷纷钻到甲板上来,一些人已经在打水灭火。
“快灭火。咱们撤,咱们撤……”何思和咬着牙,额头上流淌下的鲜血把他的视线都蒙上了一层血红。
当太阳在西方的地平线上落下的时候,这场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海战告以了段落。
出击的清军水师的遭遇就像何思和的座船一样凄惨。他们不仅在战船的单体火力上吃了大亏,近距离的战斗中更被一发发的火箭弹打的欲死欲仙。
一战过后,清军丢掉了大小战船二十五艘,官兵死伤两千余人,两位总兵悉数负伤。
张球没有下令追击,因为双边交手的地方距离三门岛很近很近,距离大鹏澳也不是很远。复汉军如果继续追击,清军水师必会退缩三门岛,依靠岛上水营和炮台,那样一来复汉军反倒可能会吃亏。海战之中,风势至关重要,强烈的东北季风有好也有坏啊。
停驻在大鹏澳的甘国宝对于战报大吃一惊,怎么会败得那么惨?
大小二十五艘战船,官兵死伤两千人?这,这……
一屁股坐回大椅上,甘国宝眼中全是愕然,全是难以置信。他从军三十七年,大半时间在海上打滚,不敢说自己将才堪比施靖海,但也自认为不俗。此次派兵出击,清军以逸待劳,胜面是相当大的。怎么就惨败如此呢?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自信心被猛烈的冲击了一下,摇摇欲坠。身子更一下子像被掏空了,旺盛的精气神和坚定地信念都做了浮云,乍然消散去。甘国宝嘴中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干涩,宛如一个垂垂老朽。
“禀军门,魏何两位镇台有报,陈逆用了一种新式武器。仿佛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二踢脚和窜天候,发射速度极快,准头也不错。能打一里地左右,威力比大号开花弹都大的多!”
“此战官军之败,尽败在此武器之下。”两镇水师都被火箭弹给打惨了。
甘国宝内心的失落猛地顿住了,人也僵住了,“放大了无数倍的二踢脚和窜天候???”
他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印象中的二踢脚和窜天候,放大了无数倍是多少倍?威力比大号开花弹都要大的多?又是大多少?
“那东西发射速度有多快?”
“二位总兵报说,就跟放烟花一般。何总兵座船遭遇其重创,据何总兵言,只是眨眨眼的功夫,百五十丈外的陈逆战船就放出了四波这种火弹。整个船面都被扫荡了一通。”
“何总兵头上有轻伤,五脏六腑略有震动,右腿被弹片划伤,小腿怕是有骨裂。”
传信兵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甘国宝内心的自信和精气神却是恢复了一些,原来“此败非战之罪。”并不是自己真就废柴。而是复汉军搞出了新式武器,就像传闻中的飞雷炮一样,至今清军不也是寻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防备这东西么。
现在复汉军那么了新武器,甘国宝就为战败找到了‘最大因素’。
水师大营里响起了聚将鼓,甘国宝稳定了心神后,就要把手下军将都招来,好好议一议接下来的战事进程。
败讯需要让军将们知道,陈逆的新式武器也要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这消息传开后会让全军上下士气猛地一挫。
甘国宝略有些干涩的声音在大堂里落下,左右三位总兵官以及副将、参将十几员广东水师重要军将,每一个人都脸色阴沉如水。
甘国宝话中的内容对他们冲击太大了。
碣石镇和南澳镇,不仅没有打胜,反而是败了,还败得很惨很惨。两个总兵受伤,二十五艘战船被击毁和俘虏,官兵伤亡被俘两千人。复汉军搞出来的新式武器,竟是如此的厉害!?
“现下东北风强盛,风迅船疾,官军若想不与之近战,就只能抢占上风位。”行伍出身的谈秀是北海镇总兵。
他挑开了一个话头,也为接下来的谈论划定了一个圈圈——不与复汉军水师近战。
高州、琼州两镇水师总兵谁也没对此有异议,碣石镇和南澳镇用血淋淋的教训为他们换来的信息,要是视而不见,那就是脑瓜被门给夹了。
“不近战,只拉远了放炮。那这一仗可就有的缠了。”以这个时代海战大炮的命中率,距离拉开了七八百米甚至是更远,那估计炮声响上一天,也轰不沉两艘船。
而最重要的是,清军水师频频抢占上风位,复汉军如果顺势堵住了大亚湾呢?他们还能顺利的回到大鹏澳吗?
清军水师这里上下将官绞尽脑汁来想着应对之法,躲进三门岛水营的碣石镇和南澳镇水师更抓紧每一分钟修补战船,可复汉军这边气氛就轻松多了,张球、叶相德召开的军议简直如若开茶话会一样。
今天下午参战的王海潮和郭南二人是大功臣,两人在会上对火箭弹赞不绝口,他们今日击沉的九艘清军战船,俘虏加主动投降的十六艘清军战船,火箭弹的功劳至少要占上七八成。
对比炮弹有限的准确率和有限的数量、缓慢的速度,火箭弹不管是命中率还是火力密度上,都远超现有的舰炮。实战之中的火箭弹着实是一把要人命的利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