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最终从井沿上下来,跟陆东深一样靠着井架,问,“跟CharlesEllison的死有关?”
陆东深没瞒她,将陆起白雇佣杀人的事同她讲了,蒋璃思量顷刻,“为了保护陆振名?
毕竟如果再查下去的话说不定会牵扯到四年前和秦川雇佣兵的事。”
陆东深摇头,“陆家人做事的手段我最了解,做过的事几乎不留痕迹,单是调查秦川雇佣兵的幕后老板尚且这么困难,更别提四年前的事,相比陆起白,陆振名更会保护自己。”
不是因为陆振名?
蒋璃轻蹙眉头,思来想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就窜进脑子里,那些个歇斯底里,那些个质疑的眼神,还有唯一那个安慰她的声音,可惜,她身上的气味将她出卖……她蓦地看向陆东深。
而陆东深也在看着她,眼里是明了,是睿智。
“不会吧……”蒋璃惊愕,“景泞?
陆起白那种人?”
她始终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景泞不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姑娘,却做了违背原则的事,那肯定就是冲着感情去的,可利用她做事的陆起白呢?
他若深爱,怎么可能刁难?
所以,她压根就不认为陆起白那种人能为了景泞牺牲利益。
然而陆东深纠正了她的念头,“陆门儿郎,在商场厮杀时会使尽手段,但都有个弱点。”
蒋璃眉毛一挑,“女人?”
“是,女人。”
陆东深态度肯定,“外界都知陆门儿郎不喜色不好色,很少有乱七八糟的绯闻出来,那是因为陆家人都专情。
专情是好事,可一旦被有心的人利用,就会成了致命的掣肘。”
蒋璃瞠目结舌,她真心是无法理解陆起白的爱情观,末了说了句,“他是有……施虐症吗?”
陆东深说了句挺能揭示爱情真理的话,“谁规定爱情只有常规模式?”
蒋璃哑口。
这倒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方式可以是多样,爱情本来就难以捉摸。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一个关键,便问他,“你其实早就知道景泞做过什么,还有她跟陆起白的关系,但一直没辞掉她,难道不是想掣肘陆起白?”
“想过。”
陆东深照实了说,“但跟陆北深的方式不同,这种手段,不是陆家人惯用的。”
蒋璃明白他的意思,换句话说,陆北深的招式在陆家人眼里是卑劣的、不屑一顾去用的。
“但我觉得杨远说得对,陆起白也算是罪有应得,这个时候进去了是好事。”
岂料陆东深摇头,“目前最好的局面是相互制衡,陆北深进入陆门后虽说连连打击了陆起白,可自己也没占到太多便宜,这是最佳的鹬蚌相争的关系,可一旦关系失衡一方得益……”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那事情就会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去了。”
蒋璃没由来的一个激灵。
陆东深没说多余的了,也许是不想给她添堵,也许是太多变故他也无法预料。
他浅笑,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别杞人忧天了,有句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势而动,顺其自然。”
蒋璃听着这番话,心里明镜他只是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向来都不是陆东深的作风。
“不是要看着秦天宝吗?
怎么出来了?”
陆东深岔开话题。
蒋璃的心思还在他的事上,所以回答得情绪不高,“神迹出现得有观众啊,我等秦族长他们呢。”
陆东深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她让他通知秦族长今晚要回家,看来就是确保秦天宝恢复的那一刻有外人看到,用眼睛看到,用嘴巴传播,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真鬼的一个姑娘。
“其实,你是想无论如何都要坐上权力交椅的对吧?”
蒋璃又将话题转过来了。
陆东深看着她,目光深邃,“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他知道她是听到了关于收购PE的事,也自然清楚了他在沧陵或者来秦川,不单单是因为配方的事。
蒋璃抿了抿嘴,刚要开口,院门开了。
是秦族长回来了,除了他还有天宝爸妈和众多邻居。
原本安静的小院突然就热闹起来了,一下子还挺不适应的。
秦族长大步过来,跟蒋璃询问秦天宝的情况,天宝爸妈的一脸焦急状更是不在话下,其他邻居们挺守规矩的没一股脑闯进院中来,密密匝匝地围在门口,叽叽喳喳的。
蒋璃要秦族长、天宝爸妈跟着她一同进屋,至于其他人就留在外面。
陆东深在蒋璃快进屋的时候叫住了她,秦族长本来就紧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觉,见状,蒋璃先让他们进屋,转头看着陆东深。
陆东深缓步上前,问她,“你厌倦这种生活了吧?”
问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忐忑,无休止的利益争斗连他都烦,更何况生性洒脱的她?
如若一辈子都要注定过这种生活,她又能容忍多久?
不论是在沧陵还是在秦川,再忙再累都是她喜欢过的生活,而陆门,不见硝烟的战场,他是怕极了她终有一天的厌恶,然而他会放她走吗?
他不会。
他太清楚自己对她的依恋和占有,他终于是自私的,总是希望她留在他身边是开心的。
蒋璃敏感察觉出他问这话背后的情感纠结,笑了,“说什么呢?
你要过的生活不就是我要过的吗?
放心,你想东山再起,我陪你啊。”
陆东深一怔,紧跟着心头泛起暖流,激荡着,吞噬了万丈担忧。
**秦天宝在案台写书法的时候,蒋璃也在旁边写画,案前清气徐徐,淡雅药香,随处可沾衣赏。
蒋璃的字迹自然是没法跟秦天宝相比的,但挥毫的姿态十分潇洒,很是模样。
秦族长等人没能靠近,隔着距离看着蒋璃和秦天宝两个,不知蒋璃何故。
蒋璃将自己写好的纸张往秦天宝面前一放,正在执笔的秦天宝就会怔愣片刻,盯着眼前的宣纸许久,继续在蒋璃写有毛笔字的纸上写字。
如此反复多次,蒋璃才将搁置案台旁边的画卷拿过来,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