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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满桌子香喷喷的鸡鸭鱼肉吃不着,又想起那堆死物,不知道僵尸的事情底细如何。两件事情凑一块,他这心里那是相当的焦急苦闷,坐在那儿,直生闷气,一个劲的喝闷酒。

一边喝着,猛然抬头就看见那傻不愣登的徒弟抓着块肥鸭腿直啃。这肥鸭是赵大亮知道道士要来,特意叫人从山下带来的烤鸭。看来这小道士也是喜好这口,一只鸭子,被他三下五除二干去了一半,吃的满嘴流油。

老道士眼见这小道士吃的欢,心里就更苦了,看看自己筷子头夹着的一根没叶子的空心菜梗,再看看小道士手上抓的肥鸭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桌子四个人,就他一个人吃素,别人都吃荤的,老道士心里极度不平衡。放下筷子,一大巴掌就打在小道士头上,“平素怎么教你的?怎么敢枉沾荤腥,真是罪过。”

小道士懵的挨了这么一下子,心里没有准备,不知道为啥挨打。心里嘀咕,“平素在庙里,也没这规矩,还不是想吃啥吃啥,怎么今天忽然就改了规矩?”

这小道士也是脑子不怎么好使,当时就没返过味来,尽管挨打了,手里的肥鸭腿还忍不住嘴里送。

老道士见了,更是生气,举手又要打。

却被刘猎户一把拦住了,“道爷,算了算了,让他吃吧。您一个人戒律森严,修行得道,也就是了。这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肉也好。他开戒了,三清师祖自然罚他,叫他肉身凡胎,当不了神仙,那也是罪有应得,您就别管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装什么大头蒜,你是哪根葱,我能不知道?”

老道士听了这话,一口气只得憋在心里,想着还有三千块钱在人家手里攥着,不好发作,只得隐忍下来。

小道士见此情形,挡不住满桌子鱼肉大餐的**,平素也没这些个好吃的。故而也顾不得去管回去以后会不会被师傅打骂了,先吃个够本再说。

有刘猎户护着,那小道士吃的更加欢快起来。

老道士看着另外三人吃的不亦乐乎,自己还是青菜萝卜花生米,那是相当的憋屈,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而后窝窝囊囊的陪着三人将这饭吃完。

心情不好,吃的又不爽利,所以老道士连饭也没吃饱,闷酒倒灌了不少。最后吃完下桌的时候还不忘吩咐,“晚上祭祀用的鱼肉酒菜都要做丰盛了。这样我的法事也做的隆重些。”他还惦记着白天没吃好,晚上找补呢。

老道士喝了闷酒,肚子里又是空的,下桌就有些晕乎。赶紧吩咐徒弟和刘猎户,要准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东西,用于晚上的法事。

吩咐完了,就叫小道士负责,自己找个地方,睡他的大头觉去了。

赵大亮见状,只得让刘猎户跟着小道士,准备道场用的物事,小道士虽然有些傻气,但是对这道场的花花架子,倒也熟悉,可见他也没少跟着师傅出来坑蒙拐骗。

小道士要什么,赵大亮就让刘猎户去找村民要。忙活了一个下午,搭起了一个供桌香案、施法道场。然后傍晚时分,赵大亮媳妇又将供奉用的东西和晚饭一起做了,摆放到供桌上。

这中午吃的好,那是头一顿,接风用的。这晚上第二顿,可就没那么丰盛了。除了将中午没吃完的东西热上一热,又加上了几个小菜,也就算齐活了。看起来还没有祭祀用的那些鱼肉菜样丰盛。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道士才醒转来,这一觉借着酒力,睡的倒是不错,精神抖擞的晃了出来。又看见案台上的东西,比餐桌上的丰盛,这下老道士可高兴了,心想,“随你们怎么吃,晚上我自来加个餐,吃个夜宵,好好打打牙祭。”

打着这个小九九,老道士心态就平和多了。再加上精神头足,肚子也着实饿了,所以晚饭桌上胃口到比其他人还更好些。中午那些上好的肉菜都被吃成了残席,晚上新添的都是素菜、酱菜,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故而其余三人胃口就差了些,倒是老道士吃的比其余人还更香一些。

晚上有事,老道不敢喝酒,只吃饭,足足吃了三大海碗,把个赵大亮看的瞠目结舌,“这老道士别看样子干瘪,饭量倒是着实不小。”

吃饱喝足了,开始干活。

老道士先查看了一下道场的情形,只见赵大亮家院内正中摆下了道场,道场中间一张描着八卦太极图的大毯子,扑在地上,是老道士施法之处。正对着大门处,摆了个大的黄布供桌香案,中间九支粗大香烛,两边摆了干花,后头有个香炉,前头对着大门是供奉祭品,摆了一桌子菜。

原本放些果品面食也就是了,偏生这老道士中午没吃着好东西,嘴馋,硬要人家在供桌上上菜,还得鸡鸭鱼肉一应俱全,中间还搁了个大猪头。好在赵大亮他们也不懂,否则八成是要骂娘的。

八卦毯子靠里屋那头,就是黄布供桌的对面也摆了个小桌子做个小香案,上头放着两个小香炉,一个香炉里插着几根细香遥遥对着屋子后头的深山,另一个香炉是空的。原本做法事,这小桌子可放在棺材前头。这回给僵尸做法事,那僵尸会动,且不见踪迹,故而也不知道这张桌子该对着哪里,故而就当那僵尸是在深山里头,这小桌子就对着里屋,遥遥向着后山,也是不错的。

但是老道士看这阵势,觉得不好。不利于他半夜偷吃。于是就吩咐着要调转方位,那张摆放了贡品的大黄布供桌,被放到了墙边,那些贡品正对着这面墙,供桌和墙壁中间正好能藏下一个人,老道士就打算在这吃呢。

供桌方位一变,小香案也跟着变,整个道场的方位就都错了,前后都对着活人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要给谁做法事了。

老道士可不管这许多,吩咐着大伙按他的意思摆放好了道场,跟小道士穿上做法事的道袍,饶有介是,慢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悠。先跟小道士相对作揖,然后走进八卦毯子,在小香案前烧香祭拜,又口中念念有词的吓念了一通,大伙也不知道他念的啥。

随后,老道士取出一个牌碟,拿着那牌碟念叨着什么,念一段,就变魔术似的往那牌碟上放个什么东西,然后送到小香案的空香炉里头烧了。

如此这般,弄了半天。又叫小道士,取出木剑,串上符纸,烧了一顿符,凭空舞了半天的木剑,完事又开始念叨,一边念叨,一边叫小道士也拿了一柄木剑,进入场中,二人耍猴似的绕着地毯中心的太极图蹦来蹦去蹦了许久,直到桌上的香都烧完了,才算完事。

这一场法事做的动静不小,师徒两个也着实卖力,毕竟人家给了几千大洋,不闹出点动静,不太像话。村里靠的近的,好事的,都来看了,好在做法事的时候并不很晚,看完之后,大伙纷纷又赶回屋里睡觉去了,生怕那僵尸没被降住,自己回家半路被僵尸抓了去吃了,那可大大不妙。

老道士和小道士折腾完了之后,赵大亮又请他们吃夜宵。老道士看夜宵就是一碗鸡蛋面,就瞧不上了,想着留着肚子晚上偷吃,于是就推让不吃。于是小道士老实不客气的一个人干了两碗面,替老道士吃了。而后老道和小道就又睡觉去了。

小道士累了一天,躺下就睡着了。老道士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可就睡不着了。上半夜就在琢磨这事情怎么收尾。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下头村的这个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往常给人做法事道场,有些是死了人,叫他们去做做超度,除了死人在道场边上,并无其他异象。有些是说闹什么东西,但是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不知道是真闹什么,还是人心里想的。所以看起来并没什么可害怕的。

所以那些法事,老道士去舞神弄鬼一番,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实实在在的动物尸首在那摆着,肯定是有东西拿这些动物当吃食了。不然怎么可能都死的模样都差不多?

要是村里人真逼他去山里降服这东西,那他老道士不是找死来了么?

信守老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打定主意,明天一大早,就走人,钱不钱的,都算了,还是性命要紧。

老道士胡思乱想着,到了后半夜,就听见外头院子里有些响动。他心里琢磨,“别是那些贡品被老鼠耗子给吃了,那也太可惜了。不如我赶紧去吃些,吃饱了明天一早赶路,早饭也不吃他的了。”

想到这,老道抬头往外头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夜。他缓缓起身,悄悄走到门口,往其他几个屋子看了看,都熄灯没动静了。

老道士蹑手蹑脚的贴着墙,盯着桌上的贡品,走到香案边,最后急匆匆瞅了一眼,看四下无人,于是手脚麻利的就钻到了桌子底下,而后往墙上一靠,倒也十分舒坦。伸手抓了一盘菜下来,虽然是冷的,借着月光还能看见是整只的囫囵鸡。

老道士可馋坏了,拿起来就啃,一口下去,一大块鸡肉就到了口里,猛的嚼上几口,味不大对。

鸡肉太老了,没烂。连盐也没放,更不用说其他的佐料了。吃在嘴里,那肉还有些变味,馊了。老道士又嚼了几口,立马就吐了出来,“呸、呸,什么玩意,这村长媳妇,偷奸耍滑,这贡品居然就是糊弄着做的好看而已,跟中午那顿饭里人吃的东西,全然比不得啊。真是气死我了。”

老道士心里恼怒,看着手上的这盘囫囵鸡,实在倒胃口。但是他还不死心,将这鸡丢在一边,又伸手去摸其他的菜样。

但是这回摸到的东西,却十分古怪,像个爪子,更像个人手。

老道士想抓下来看看是啥,却没抓的动。

他心里就奇怪了,“白天没注意有这么个东西啊。”

老道从香案和墙壁之间伸出头去,原本想看看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未曾想却看到吓死人的情形,直吓的他魂不附体,三魂丢了两,七魄没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