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叶无忧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时候已经不早了,洛宓也算尽了兴,乘着余辉返回镇海宗。
入夜,叶无忧独自坐在房间中。洛清河给他安排的居所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四周树木环绕,颇为幽静。
“大哥。”叶无忧沉入识海。
元辰知道他的来意:“那名老者我也不认识,回忆起来,气息却是有些熟悉。是了,那时天劫之下,我肉体崩坏,虚空中伸出一节手指,助我神魂寄托梧桐木芯之上,才有了后来你知道的这些事。”
叶无忧眉头紧锁:“这老者看似并无恶意,他叫出大哥你的名字之时,我还以为一切皆休,没想到他就打了声招呼。那老人可是合道修为?”
“没错,合道期的大修行者,天下间有数的几人,那人却不在我印象之中,也许是隐世的高人。若是他出手发难,恐怕你我二人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似乎知道一些隐情,却闭口不谈,天劫之下保全了大哥的神魂,又是什么原因呢?”叶无忧百思不得其解。
酆都大帝?元辰神魂已然渡过天劫晋升合道,正好取之修炼,首先便排除,这是叶无忧日子最熟悉的合道强者。
最后关头才施援手,应该是没有事先发觉。自己是异世之人,这老人真正的目的显然是元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大哥,你对《易经》可有了解?那老人给出的卦象是什么意思?”老人给出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这个了,可惜叶无忧对易经没什么了解。
“我也只是粗略读过,却没有什么真正的见解,既然那老人让你自行翻看,你便看看吧,不可尽信。”
元辰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渡劫合道的一瞬间有一种明悟,此方天地大道似乎并不完整,天道有缺,这对于起卦是一个致命的缺憾。在我看来,这位大修行者只不过是借用卦辞来告诉你一些东西。”
“好。”
叶无忧退出识海,翻起桌上的几本书来,除了《易经》,还有卦象的注释。
回想起老人所说的六、二,一番查看下来,六为坎,二为兑,这卦象分明是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十卦:节卦。
书上有云:
“上六:苦节,贞凶,悔亡。
九五:甘节,吉。往有尚。
六四:安节,亨。
六三:不节若,则嗟若。无咎。
九二:不出门庭,凶。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
叶无忧大感头痛,好死不死碰上一个神棍,说话半遮半掩,无奈只能自己翻书。好歹算是弄明白了“九、六”分别代表了阳爻和阴爻,卦象上坎下兑,“初九”就是最下面第一爻是阳爻,由下往上以此类推。
叶无忧左手托腮,双眼盯着某处陷入沉思:“这老者是告诫我需要节制,节制的是什么?修炼?不对,老者说会应在这些时日,而我又还不到渡劫的时候,不虞修炼出错。而且点出大哥的名字,就不会只与我个人有关。主卦是兑卦,卦象是泽,特性是愉快;客卦是坎卦,卦象是水,特性是危险和困难。这不是正符合我和大哥的处境吗?”
屋内一片黑暗,窗上的树影婆娑,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主方在享受成功的愉快,而客方则处于困难之中,主方是应当帮助客方渡过困难时期,还是趁客方困难之机扩张,主方必须慎重考虑,要有适当节制,不然,会有损失。难道是大哥之事有了转机?或者是这几日会有不测之事?卦辞是‘节:亨;苦节不可’,节制还需有度,是指点还是警告?”
神棍都是这样,装作神棍也是这样,语焉不详,就好像解释清楚便没有了神秘的光环。
如果知道叶无忧如此想法,不知道老者会不会将他吊起来打。
叶无忧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将其抛在脑后,纠结下去也没有答案,还是静观其变吧。
修为实力才是硬道理,遇到任何变数都能更好地应对。叶无忧干脆走到院子当中,利用之前收获的五行灵石布下一个简单的五行聚灵阵,吸收转化天地之间和灵石中的灵气。
盘腿坐在灵阵当中,逐渐静下心神,再无杂念。
五行气根久旱逢甘霖,疯狂的吸收着灵气,叶无忧炼体有成,否则非要被狂暴的灵气撑爆经脉不可。
灵气汇聚在膻中,五行气根炼化灵气,沿着任督二脉,积聚在三个丹田之中。灵气化为云雾,进而又化为雨滴落下,汇入真元湖泊之中。此时,叶无忧如果内视丹田,就能发现,真元积蓄的速度极快,灵湖的边际一再扩大着。
短短两个时辰,先前布下的灵石已经被榨干了灵气,碎成粉末,归于大地。
叶无忧慢慢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经脉窍穴鼓胀,丹田真元充盈,体内有无穷的力量需要发泄。青蛇在手,横劈竖斩,剑刺如雨,一招一式都蕴含无匹真元,剑法自然是子夜四时剑。
缚龙索血纹隐现,将真元压入身躯之中,虽然身体每个细胞都痛的叶无忧恨不得叫出声,但是此时心情无比舒畅。这才是修炼!这酸爽,够味!
他走的是老爹叶文远的路,结成金丹的第一步,就是要明白自己手中的剑,自己为什么、为了谁出的这一剑。
以这一剑为根基,浑身的精、气、神包裹着一剑的神意,坠入气海,结成金丹。
“老爹那一剑势至情之剑,那么,我的剑呢?”
在原来的世界,自己一个咸鱼社畜,想做什么事情,总会感觉被无形的绳索困住手脚,也许是自己的胆怯、犹豫,终究不得逍遥。
对!逍遥!
“什么是逍遥?不是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是为所欲为,那样不过是个疯子。真正的逍遥是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
念头通达!
随后他出剑越来越快,将他对那名老人的些许怒气都融入剑中,飞洒的汗水竟在周身化为薄雾。
叶无忧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春歌篇,青蛇剑在黑夜中绽出一片青芒,剑气如雨落下,化为三千青丝。
“这一式就作为我自己的剑法第一招吧!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略有分心,清雾茫茫轰然崩散。
长剑横膝,叶无忧体内真元已然平息。
剑气如雨,润泽万物,青丝绕身,杀人无形。叶无忧能够想到,自己的对手若是死在这一剑下,必然血雾漫天。
青丝,情丝?
“就叫这一剑为青红丝吧,哈哈哈。”叶无忧止住笑声:“入骨相思最是杀人,相思?不行,我这老光棍一条,滚滚红尘我跟谁相思?对,叫红尘。”
怎么感觉有点娘?叶无忧抓了抓脑袋,似乎,也还行?奈何自己没文化,凑合用吧。
据说,剑法招式只要带数字,就是绝世剑法,想想当年无敌的剑圣,还有“笑问岁月几时休”的任飘渺,正是自己梦中绝世剑神的英姿。
决定了,这招剑法就是你了:剑一·红尘。
滚滚红尘,我自逍遥,我的剑,只是想对这个世界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