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立杰背对着黑衣人,擦拭着手中的白玉扳指,笑得一脸的褶子。
“好,下去领赏吧。”
“是!”
黑衣人起身离去,也带走了室内的清淡血腥味儿。
“来人——”
“奴才在!”
守在门外的人走进房间。
“去请小姐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
“夫人,今日带这对玛瑙翠耳坠可好?”
苏柔站在宋意欢的伸手,嗫嚅出声询问。
“嗯。”
宋意欢望着眼前的铜镜,看到了苏柔手中的耳坠,漫不经心地出声。
她移开视线,透过铜镜望着依靠在床榻上的楚朔澜。
今日他的身体不适,醒的倒是比她晚。
在苏柔给她梳完头发,楚朔澜这才缓缓起身,之后一直望着她,倒是不曾出声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苏柔给宋意欢带上耳坠,温顺地退到一旁:“夫人,好了。”
望着铜镜中的发型已经头上的装饰,还有妆容,宋意欢缓缓起身朝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此间,楚朔澜的面容一如从前温和,望着宋意欢的眸子也十分温柔。
可这都都难掩他面上的疲惫与苍白。
宋意欢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道:“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请祁夙过来一趟?
她的声音很温柔,言语中有着明显的担忧。
楚朔澜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知道就算是将祁夙喊来,也没有用,只能忍过去。
每一次的毒发,他都会有预兆。
这一次也是一样。
昨晚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就知道即将要面临毒素折磨,身体不适也让他焦躁。
一句老毛病,听在宋意欢的耳中变了味道。
他知道楚朔澜这十多年已经习惯了。
可心还是忍不住下沉。
她的心密密麻麻的揪痛。
种种感觉,都让她清楚明白,她在心疼眼前的少年。
命运何其不公,他天生尊贵,出身非凡,可惜却被歹人所害,一生都要忍受痛不欲生的毒发折磨。
即使他死都是要在极致的疼痛中死去。
宋意欢至今还记得《盛世谋》的后记。
北燕皇楚朔澜自登基以来,为天下黎民百姓改革种种条例,创造了北燕的盛世,被后人称之为北燕大帝。
他是北燕国唯一一个不曾立后,后宫无一妃嫔的帝王。
至死他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更是让宋意欢印象深刻。
楚朔澜满身鲜血躺在龙榻上,口中鲜血也在一点一点渗出,这一变故触目惊心,满殿内跪满了文武百官大臣。
他的目光望着大殿之外,眼中充满了平淡之色。
在他身边有一白衣男子,乃天下皆知的神医,祁夙。
“外面下雪了。”
楚朔澜躺在龙榻上轻声道,目光所向往,似是穿透了城墙看尽天下繁华。
随着他的话出,嘴角血液也缓缓而出。
祁夙望着大点之外,是白雪皑皑。
“是啊,下雪了。”
“来年开春,白雪之下掩盖的尘埃再无法躲藏。”
这是楚朔澜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的双眼紧紧闭上。
他挣扎了十多年,斗了十多年,终究还是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