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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国尉的位子,你大可放心,只要本公子还在咸阳一天,就一定会替你好好看住这个位置,绝不会让外人得了去。”

“我们商定的计划,你也别担心,上党守将是辛胜,虽然进攻不足,但是防守绰绰有余,赵军想要在他手上占到便宜,就必须找个内应,屯留的位置刚刚好。”

是夜,缭乔装打扮,又从咸阳城外折返回来,私下见到了成蟜。

满肚子的疑惑等着问出口。

可是,两个人一见面,成蟜就掌握了话语权,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只听成蟜又是安抚,又是打气。

缭承认成蟜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他憋在心里的气,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消散掉。

他直勾勾地看着成蟜,不管后者怎么躲避,他的眼神都能始终跟上,问道:“公子,是在公报私仇?”

“没有啊,你说什么呢,我有点听不懂。”

“诏书是王兄亲自手写,难道说你和王兄之间有什么误会?”

成蟜张大嘴巴,说话的时候,语气倒是没什么破绽,可就是不敢和缭对视。

两个人的视线,只要接触到,成蟜就会快速挪开,转移到别处。

“有误会也不要紧,你听我说。”

他从怀里取出虎符,还有调兵诏书,放在缭的手中,语重心长道:“明面上你是屯留令,实际上你才是军中主将,到了上党你就带着虎符和诏书,去找辛胜,你们两个重新拟定计划。”

“事成于密败于泄,除了加派兵力的事情,其他的在事情有结果之前,就不要汇报了,王兄这里有我在,你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全军覆没,我保你安然回到咸阳。”

缭手上用了力气,实实在在地握住诏书和虎符,也不急着去看。

要不是想起两个人之间的约定,缭听到屯留令的时候,就该逃离秦国了。

尽管从前,也让成蟜坑过几次,可那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生命危险。

他也就以为是,成蟜监督、敦促自己做事的手段,有些奇葩而已。

这一次,他是真觉得,成蟜可能有什么大病。

缭已在心中发誓,下次绝对不找成蟜合谋共事。

他低头扫了一眼,便又抬头看向成蟜,长吁短叹道:“唉,公子啊,你这样,很容易失去臣的信任。”

“诏书就算是王上写的,若没有公子从旁引导,臣怎么会成为屯留令?”

“屯留是公子的惊险之地,让臣偏偏落在屯留,这不是大王的风格。要不是臣与公子早有约定,臣就以为是哪里得罪了公子,公子想要臣死在外面。”

“想多了,你想多了。”

想多了不代表想错了。

缭在心里嘀咕,又听到成蟜的狡辩再起:

“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得太多,心眼子太多,我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想法?”

“只不过是听完了你的计划,被你为秦国谋划的义举所感动,这才向王兄保荐,并一人承担所有的过失,就为了让你在前面好好干架,不要有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本公子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听到惊喜,缭的脸色,总算是有些缓和下来,期待地问道:“重甲?”

“惊喜就是惊喜。”

成蟜心虚地揉着鼻尖。

什么叫惊喜,当然是不知道的才叫惊喜。

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

重甲,他还真没想过。

看来之前的测试,缭对重甲很满意

既然他满意了,成蟜就更不能送了,用在一场规模有限的对赵战事中,很容易就吸引六国注意,并不划算。

且不说重甲打造艰难,产量不高,一个月下来,也才几套而已。

单从保密等级来说,重甲在投入战场使用之前,就是秦国最高层级的秘密。

泄密者,家族陪葬。

惊喜,真的有。

正如成蟜所说,不会提前告知缭。

他含糊道:“惊喜会随着粮草一同送去,你只需要等着就行。”

“公子的好意臣领了,臣这就动身前往屯留,还请公子留步。”

期待落空,也在预料中。

缭没有多少失落,只是不想再和成蟜闲扯了,他还要尽快赶到上党,与辛胜商议具体计划。

重甲是好,不用那一批重甲,凭借现有的军力,缭也能够让赵国付出巨大的代价。

毕竟他的目标,和王翦那些将领不同,不求斩首敌军,建功封爵,只要能够胜过赵国,逼迫赵王求和赔偿就够了。

重甲留着做横扫六国的杀手锏,比用在上党更有价值。

“不送。”成蟜目送缭的身影远去,笑吟吟地摆手。

李斯去了巴蜀,处理的是内政。

缭要去屯留,应对的是外战。

成蟜当然希望做出好的成绩来,就算是没有所谓的惊喜和助力,也绝不会给他们使绊子。

可惜,这些心里话,两人都没有听到。

“再有几天,祖母的葬礼结束,一直到来年开春,都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了。”

门外一阵秋风,携带夜晚的凉意吹来,成蟜不禁打了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子,说道:“希望此次之后,秦国能够获得三年时间安心积聚实力,他国不要再来打扰秦国。”

成蟜哈欠连连。

累了,也松懈了。

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兄决定和平发展,积攒实力,成蟜就可以每天呼呼大睡了。

尽管他现在,也能呼呼大睡。

可睡的安心,与不安心,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公子,韩公子非来了。”

韩老宦站在门外,小声地唤着屋子里的成蟜。

不管怎么说,韩非也是他的故人。

没有随成蟜的母亲来秦之前,韩老宦是在宫中见过幼年韩非。

此刻,韩非前来拜访,韩老宦还是有些高兴的,眼神带着一些期待地等在门外。

“他来干嘛,为了张良吗?”

成蟜想都没想,就下意识觉得韩非是为了张良而来,这也不怪他思维惯性,韩非有过前科。

逐客的念头刚一出现,成蟜同时想到了蒙毅今天的遭遇,韩非不过是在蒙家住了几天,就来为他出头了,不免有些唏嘘:“咱这位公子非,还真是好心人,自家的房子到处漏雨,还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作为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在自己文章里的角色,是无情,铁面,冷酷的。

现实中,又显得格外有血有肉,凡是对他好的,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以致于李斯坑他很多次,依旧认为李斯是自己的好师弟。

生在王室,过于孤独,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韩非现有的反差,成蟜早就接受了,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更加值得信赖。

“难怪李斯说他妇人之仁。”

成蟜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索性倚着桌子躺了下去:“你让他进来,我就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