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同德堂后，我发现我的生物钟彻底颠倒过来了。
也不知道我爹和爷爷那辈儿人是不是这么行医的。
难怪都是短命鬼，男人熬夜，没好。
甄娘温柔的小手搭在肩上一下下捏着为我缓解一整日的超负荷疲劳。
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连续坐诊一天，讲真，老古这么多年不容易呀。
晚上十点老古那边才打烊，大伙都是一身的酸痛，吃过晚饭早早爬上床了。
曲靖淑穿着可爱的皮卡丘睡衣端着一杯茶默默地站在身后，送上来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极其尴尬。
甄娘出差的这几天都是她伺候我的，虽然人小姑娘不似甄娘有这么一把子力气，但倒也算得上心细如发的。
也不知为何，每天享受着甄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从没觉得有多少歉意，虽然不能说这些都是应该的，但谁让她是禹女，力气大呢，能者多劳嘛。
再瞧瞧我们靖淑同学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真舍不得再让她像丫鬟一样忙前忙后的伺候。
“秦医生，白天病人的药我都煎好放冰柜了，茶和你的牛肉干在桌子上，我得去睡了，初九哭好久了。”
她就像个受了大房气受的小媳妇一样腼腆地低着头说。
“靖淑姐姐，要不今晚我陪初九吧，你知道的，我习惯了替老板做这些，总是忘了你，嘿嘿，不好意思。”懂事的大房主动给曲靖淑让出了与我单独相处的空间。
“啊？这，这不好吧？”
女人都是醋坛子，哪怕在古时候，也没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给自家男人找填房，但比起现在隔壁住着的景佩晴，甄娘更愿意接受曲靖淑。因为，她傻呀。
曲靖淑：“初九今晚闹的很凶，你会哄他吗？”
不接受曲靖淑也不行，毕竟人现在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官方认证的初九他娘。
甄娘：“相信我，初九今晚会睡个好觉的，要是你们听到哭一声，明天我就给你让位。”
“……”曲靖淑。
这点我是相信的，不用她对天起誓，初九在小颖和曲靖淑面前是个妈宝男，可在甄娘面前从不敢哭闹，怕挨揍！
隍施仁很识趣地跟失忆的老范勾肩搭背走出了大门，俩老头往马路牙子上一蹲，掏出手机，正讨论着今晚要不要在去关照哪个老妹子的生意。
“去睡吧，你也累一天了，甭听甄娘瞎说。”
曲靖淑：“可是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这不是还有他们嘛？”我指了指病房里。
病房里亮着灯，文谦还在与杜屏演绎着母女情深。
那个穿风衣的男人说晚上要来，我还无法确定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万一人是来掀桌子的，曲靖淑在身边难免放不开手脚。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去问过杜屏，可她却说竟然没有感觉到那家伙身上有半点阴气，也就是说他不是阴司来的鬼物。
“那我再去小颖姐那边给你拿点零嘴，记得吃哈。”
我点了点头冲他投去微笑，曲靖淑脸色绯红，半咬着嘴唇跑了出去。
午夜的秋风已有了几分凉意，老街被落叶覆盖，到处是一副萧瑟之景。
曲靖淑穿着可爱的小拖鞋裹紧衣服正打算走进面馆，这时，一片落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后脖子上。
有些痒，曲靖淑下意识伸手挠了下，这一碰竟发现脖子上黏糊糊的，而且还有些温热。
血，新鲜的血，还带着温热呢。
曲靖淑打了个哆嗦，也心知不妙。
她不傻，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对于我这边的生意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到了晚上，能来同德堂看病的绝不是善类，但哪怕再是冤魂厉鬼，也没有对白衣天使下手的，很显然，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东西并不是来看病的。
她没有贸然推开面馆的门，打了个哆嗦后，停顿数秒，转身就往回跑。
“黄师傅，救……”
还未等她喊出口，突然就见头顶一只巨大的蝙蝠扑了下来。
那蝙蝠双眼赤红色，展开双翼足有三米长，它凌空落下，掀起一股飓风，顷刻间让老街上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曲靖淑只觉得两眼一黑，再想喊的时候已经被那怪物的双翼笼罩住了。
……
“哎？刚才是不是靖淑妹子在喊我呀？”老隍回头看去，可面馆方向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老范：“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今晚风大，要不咱俩就不去了？”
“老哥哥呀不是我说你，你呀，太不会做人，没眼力见，咱家老板要潜了身边的小护士，咱还往人眼前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啊，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要不咱俩去撸串？”
“走着。”
老哥俩就像夜半出没在街头巷尾的醉鬼一样，勾肩搭背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巷子里很暗，没有路灯，入夜后两边低矮的小门市早就打烊，左右都是泛着恶臭的垃圾桶。
咚……
“看着路呀，往哪走呢？”老隍数落他道。
“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
突然，老隍停住了脚步。
“好像真的不是你。”
面前不远处，是两条小巷子交汇口，一堆建筑垃圾堆在那里。
建筑垃圾后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那东西就好似是一个臃肿的大皮球一样蠕动着。
“哎哟，这什么东西？”老范躲到了他身后。
老隍抖了抖鼻尖，好熟悉的气味啊，不仅香，而且隐约还透着独属于少女的那种纯醉意味，好久没有尝过这么香甜可口的美味了。
“吼！！！”老隍不敢大意，当即直接开大。
一尊面目狰狞的大僵尸张开枯爪朝着那个“肉球”就扑了上去。
“肉球”其实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但他以为只是普通人，应该对自己无法形成威胁，估计看到这诡异场景后当场就吓瘫转身跑开了。
却不曾想，身后这位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跟他有相同的饮食偏好的僵尸。
老隍的枯爪瞬间插入它的翅膀，疼的它口中发出尖叫，展开翅膀就要跑。
“啊？小曲？”
只见肉球下包裹着的竟然是曲靖淑，此刻的曲靖淑后脖子处已被咬出了两个很细小的孔洞，创口面并不大，一股股温热的鲜血还在不时地往外涌着。
曲靖淑倒在地上任凭老隍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好在她气息尚在，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老隍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靖淑妹子的血是真的香啊，可她是家人不能咬，退一万步讲，老隍这尊僵尸还是有底线的，从不咬活人。
“直娘贼！”老隍暴怒而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尸吼过后，僵硬的身躯高高跃起，直把刚展翅而起的巨大蝙蝠从天上拽了下来。
“老哥快带小曲回去，通知老板娘来帮忙。”
那巨大的蝙蝠虽然被他从天上拽了下来，可却并没慌张，竟张开自己满口獠牙的大嘴朝着老隍咬了下来。
老隍一看，这不行呀，自己坚决不能认怂。
跟我们僵尸比咬人喝血？你埋汰谁呢！
“吼！”
于是乎，蝙蝠一口，老隍一口，一尸一兽开启了对啃模式。
数分钟过后，大蝙蝠吃的满嘴是血，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身下的老隍已经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
“呵……tui！”蝙蝠学着人的模样啐了一口。
这个东方神秘物种的血液怎么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喝多了就觉得上头。
“你……你个，你个妖精，你完了，你死定了。”老隍虽然没有力气反抗，但作为嘴强王者，嘴炮可是不能停。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了谁？听说过蚩尤吗？那是我家老板！”
嘭地一声，蝙蝠的身体被一股黑烟笼罩，顷刻间幻化人形，竟是白天来找我看病的那个风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