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绵长的小雨依旧淅沥沥的淋着。
隔着车窗,望着一群半大孩子背着书包在雨中嘻嘻哈哈活力十足,不免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段青葱岁月。
城乡结合部的学校,学生们的家庭条件都一般,所以也不存在像市里那些重点学校一样,放学时间,大门口的家长们还要为了给孩子们争口气,彼此攀比谁家的是豪车。
甄娘嘟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走了出来。
她手里举着把伞,尽可能的踮起脚尖站得高些,为身边的代课老师遮雨。
她这两步走的,就像是港台恐怖片里女鬼用脚尖走道似的。
不过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个五千年的老鬼,只不过现在是已经重新适应了阳间的生活节奏。
“老板,你是不是故意的呀?”上了车,甄娘就开始埋怨我。
“你说这位新代课老师?我也是刚知道的。”
黑甲男也上了车,慵懒地靠在后排座上翻看着明日的课程。
还别说,换上黑西服打上领带真有了几分为人师表的意思,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副斯文眼睛。
“老师我家宝宝今天表现怎么样?”
“很乖。”
当然乖了,因为甄娘已经没有力气打架闹事了,哪怕现在坐进了车里,两条腿依旧在不停地打晃。
这位进入角色很快,这才是个称职的老师嘛,适当的体罚可以让孩子们认识到错误并且及时纠正。
甄娘:“我要举报他,他没有教师zigezheng!”
黑甲男张开大手,手掌上一团黑雾萦绕,瞬间一个小本本就幻化而出。
“秦医生,现在阳间最高学府是哪所?”
甄娘冲我使劲挤眉弄眼。
“是……”
甄娘开始呲牙咧嘴凶相毕露,就跟要吃人了似的。
“是蓝翔技校。”
“谢谢。”
于是乎,赢老师的职业zigezheng后边的钢印,变成了……蓝翔技校。
至于甄娘是否会真的举报他无证教学,我一点都不担心,林老师只是暂时休息两天而已,等教育局的查下来人家早回来了。
而且这位上古大僵尸做甄娘的老师,我是一万个放心,有他在甄娘不会给我闯祸,我呢,也少赔人家点钱。
“明儿同德堂搞团建,我打算带大伙去燕山腹地踏踏青,您如果有兴趣的话……”
“不了,明天有课。”他冷冷道。
这位怕是早就看出我心里怎么想的了吧,怎么不上套呢?
甄娘是同德堂最高战力,可学生必须的上课。我还指望着这位给我们做个开路先锋呢,把他往前边一摆,都不用我挨家挨户去敲门,保准那些山精野怪的都很有哔数的自发上交保护费。
回到同德堂,一桌子的丰盛晚餐正在等待味蕾的召唤。
林老师坐在桌子前没动筷子,像是一直在等什么人。
是的,林老师踏青一日就结束了,她说出了热泽城就觉得心绪不宁,从前那股莫名的恐慌感又回来了。
“您回来了?”林老师主动迎了上来,您自然不是叫我的,而是黑甲男。
她就像个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小娇妻一样,为黑甲男轻轻拍打着衣襟上的雨水。
赢勾:“我不饿,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哎?您等等我。”林老师秒变小迷妹跟了上去。“外边下这么大雨您去哪儿啊?”
“雨停了。”赢勾抬头望了眼乌云满布电闪雷鸣的苍穹。顷刻间,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
今晚,难得的,饭桌上恢复了融洽的氛围。姑娘们各吃各的,也没人给我夹菜了,也没人找去我给初九买奶粉了。
看来白衣剑客和月老办事效率挺快。
这也就意味着,病房里的伏瑶同学可以出院了。
吃过晚饭,属于我的咸鱼时光开始了。
一份报纸,一杯清茶,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望着窗外老街上的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
甄娘第一次开始用功学习了,甚至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上楼去请教苗苗。
老隍依旧拿着手机玩他的游戏,小猴子趴在他背上正给他抓虱子。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次序。
三个幡子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他们没有着急去工作,齐刷刷跪在了我面前。
那只昨夜住进来的大耗子庙神正讨好似的给白姥姥捏肩。
“打探清楚了吗?”我半眯着眼淡淡问道。
阿二:“回主上的话,姥爷岭里的个小鬼说几日前曾看到一个形如僵尸的和尚进了山,想必不会走的太远。”
“封锁附近所有地狱之门,决不允许他再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
老隍:“老板威武!”
这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一声声刺耳的警笛声,最后警车刺眼的大灯晃在了同德堂窗户上。
“老板,您,您犯事了?”老隍可是巴不得我赶紧被抓进去,我走了,甄娘再一上学,那他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待得大伙散去,云姿推门而入。
“秦朗,出事了!”
“我知道,没事你也不会来找我。
“钱德荣的尸体丢了。”
“什么?”
钱德荣是热泽城第一富商,他的葬礼必然是要办的空前隆重。
有钱人家嘛,红白事都讲究的很,家人特意问马元正什么时候是下葬的吉时,马元正告诉他们必须停尸十日才能下葬,否则钱老板的魂魄会不得安宁。
实则,估计他之所以要十日的时间,是想去寻回钱老板丢失的魂魄为他还阳。
毕竟只要钱德荣活着,甭管是半身不遂还是植物人,他的饭碗就砸不了。
钱德荣的尸体一直停在老家的祠堂里,家人还专门买了个冰柜存放尸体。
祠堂里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和尚道士的为钱德荣念诵往生经超度,但就在三个小时前,几个道士换班的功夫,冰柜里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盗尸?也正常,他一辈子有想不进的荣华富贵,就算是死,此生剩余的福缘和贵气也都还残留在肉身上,若是被那些手段了得的江湖高手得了,肯定是有法子取走的。”
“如果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不用来找你帮忙了。”
云姿平复了下心情,又道:“刚才我带人去看过了,现场除了那几个道士外并无可疑人员出入,而且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除了……”
她顿了顿,应该是在想如何组织语言来形容那骇人听闻的作案现场,但又看了看我,突然觉得再怎么组织语言都是多余的。
“冰柜玻璃罩上有一排指纹,不是上边,而是在冰柜里。是钱德荣自己的!”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尸体自己推开冰柜跑出来了?”
“是啊是啊,这种案子必须你帮忙。”
我回身狠狠踹了一脚老隍,骂道:“还特么有空玩游戏呢,你家又来亲戚了!”
“……”老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