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这边的病人不多,处理了一个撞邪的,又帮一个出车祸而死的亡魂缝上残肢后就没什么生意了。好在同德堂暂时的资金问题被甄娘解决了,而且小颖那边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可以反哺同德堂。
甄娘趴在桌子上,还在为我把别墅退了的事闷闷不乐。
“没必要花那么多钱买房的,现在这样挺好,大家在一起才热闹。”我安慰她说。
“可是,可是也要有我们自己的家呀,银家不许你去跟那个女人同居。”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哎,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跟佩晴同居了?”
在这种事上,天底下哪怕再开明的女人,也会立刻变成胡搅蛮缠的醋坛子。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曲靖淑抱着初九走了下来。
“怎么了?初九又哭着要找我?”我问道。
初九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正靠在曲靖淑怀里熟睡着。
“是啊,是啊,初九想爸爸了呢。”曲靖淑抱着初九的右手,偷偷在他小PP上掐了一把。
初九小童鞋睁开眼睛,一脸哀怨地瞪着她,被迫营业!
曲靖淑把椅子拽到我身边坐下,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秦医生,你说咱家初九为什么一直只会叫爸爸呀?”
“可能还小吧。”
“哎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管我叫一声妈妈,这个小没良心的。”她娇慎道。
甄娘起初并没在意,直到她听曲靖淑说想让初九管她叫妈妈……
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敌情!
我尴尬一笑道:“嗯,是该的,不过你也别灰心,就当自己提前实习下,以后你迟早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嘛。”
曲靖淑天生自带江南小女人的那股子娇羞,哪怕不说话,光是坐在我身边也能体会到她那种小家碧玉的风情。
“不嘛,不嘛,人家就想听初九叫声妈妈。”
“……”初九。
此刻的甄娘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温度,并且这温度远比正常人的体温要高上无数倍,她开始冒火了。
娘的!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对面买房小shao妇还没搬倒呢,家里后院又起火了!
“给我!”甄娘气冲冲走过来,直接从曲靖淑怀里夺走了初九。
门窗紧闭的大堂里,起风了,阵阵阴风吹的我汗毛倒竖而起。
一股股恐怖如斯的威压自甄娘身体里迸发而出。
她的眼睛红彤彤一片,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怀里的男婴。
初九小童鞋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法承受的爱。
小家伙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哭,那表情就甭提多委屈了。
“初九,你滴……明白?”甄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脸蛋。
别说初九还是个未满岁的婴孩了,就是曲靖淑都被她这股威压吓的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呼啦,大堂里的所有灯顷刻间变成了幽绿色。
昏暗的灯光下,只看得甄娘原本俏皮可爱的面容变得无比凄冷,她白暂的皮肤开始逐渐出现一道道裂痕,眼中瞳孔也蒙上了一层猩红,两颗锋利的獠牙正在从嘴角支出……
初九眼泪汪汪地看着可爱小姐姐变成了吃人的老妖精,终于忍无可忍地吐出了那两字:“妈妈!”
唰……
大堂里再度恢复正常,甄娘又变回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小萝莉模样。
“瞧,初九会叫妈妈的,只是要分人。”
“……”曲靖淑。
“……”秦初九。
“哼!那就麻烦这位妈妈桑,帮忙照顾下初九吧。”曲靖淑扭过头拽起我的胳膊又道:“秦医生,今天后街母婴店老板说初九要喝三段奶粉了,我不敢一个人拿主意,咱们去看看好吗?”
为了鼓励初九叫自己妈妈,甄娘正拿奶瓶给小家伙喂奶呢。
曲靖淑话音刚落,只听得咔嚓一声,初九童鞋的奶瓶被“妈妈”捏碎了,奶水溅了他一脸。
我赶忙说:“太晚了,母婴店都关门了,明天你做主就好。”
曲靖淑:“可不是嘛,这照顾孩子呀,还得是妈妈细心点,不像那些毛手毛脚的阿姨们,动不动就弄碎人家的奶瓶。”
大堂里的气氛再度变得压抑起来,我觉得房子都要被甄娘的怒火点燃了。
今儿曲靖淑是怎么了,平时脾气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好端端跑来招惹这位姑奶奶?
我是知道她对我有那么点小情愫的,不过至多也就是感激,还远远没到达男女之情的高度。而且大家在一起相处半年多了,甄娘跟我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明白,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横刀夺爱呀?
“你!!!”
甄娘正要发飙,却被怀里初九的小手拽住了。
“妈,妈妈,困,困,困告告。”
甄娘冲曲靖淑吐了下舌头,道:“哼,老娘搂我儿困告告去了,你们随意,反正我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就是哄孩子嘛,甄娘虽然没有曲靖淑的耐心,但初九可是僵尸之子,生来就对甄娘和老隍这种“脏东西”身上的气息十分依赖。而且,小朋友那点爱好,你曲靖淑有的,我姬甄娘也不差。
甄娘拎起自己的领口往下看了看,然后很自信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我的母性很强大呀!”
突然,甄娘停住了脚步,双眼警觉地望向了窗外。
“怎么,刚才不还母性爆棚嘛,后悔了?”曲靖淑挑衅道。
甄娘快步下楼,把初九交给曲靖淑。
“老板,有个东西正在靠近同德堂,那气息像是……像是……”
“很厉害的冤魂厉鬼吗?”
“不,是仙,仙的气息!”
马路上,一对小情侣正在吵架,大概好像是因为女人家长要十万的彩礼,男人凑不出,女人就说你还是不够爱我,不然就算是贷款也会娶我的。
二人吵的很凶,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对情侣,也是华夏这个国度的一种畸形民族文化体现出的矛盾。
男人的脸上是一道五指山印记,女人扇了他一巴掌,骂了他句不争气,最后扬长而去,只留下男人瘫坐在路灯下埋怨着老天不公。
小广场上,一个穿着类似古代戏服的红袍男人步履艰难地走了过来,男人一脸的尖嘴猴腮,一侧脑袋上还缠着绷带,他只有一只耳朵。
红袍男身后还背着一个老头,老头趴在他背上已经奄奄一息。
当他们俩经过路灯下时,刚才原本打算彻底与恋人一刀两断的女孩也不知脑袋里那根弦怎么就又搭上了,突然转过身来,疯狂朝男人跑了过来。
他纵身一跃,扑到男人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你这辈子是个要饭花子,我也跟定你了!今晚我不回家了,走,咱们去民政局等着,明天早上登记扯证!”
“……”
还可以这样的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
恍惚间我就看到,趴在红袍男背上的老头指尖一抖,一根红线飞出,两端分别缠在了这对男女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