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从某种层面而言就是一场梦,梦由心生,随念而动。
不同的人做不同的梦。有些人总会做那些稀里糊涂的梦,梦里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但等你醒来,细细回想,总会发现梦境中出现过的那些骇人画面都是平时自己灵魂深处描绘出的影像。
也有些人,天生精神力就比其他人要强大,平时会表现在他们在面对大是大非前总会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不会人云亦云。
这些精神力或称之为灵魂异常坚定的人,他们是有能力改变梦境的。
我的梦,还能让你做了主?
这并不夸张。
千面女的灵魂和精神都是异常坚固的,同时她又兼备了强大的记忆力和创造力。
她可以仅凭一面的记忆,立刻就幻化出苗苗的脸蛋,也可以把甄娘演绎的惟妙惟肖。
更重要的是,在这幻境中的一景一物是不需要消耗自己意念里,那就玩咯,尽情的玩咯,比意念力,比创造力,千面女还真没怕过谁。
同德堂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千面女抱着小辉推门而入。
但大堂里却不似往日的热闹,一个人影也没有。
“秦医生?”
大堂里的一景一物都与现实中毫无分别,就连脚下地板的纹理也是一般不二。
……
大堂的地板是我亲自挑选的,我觉得以前的药铺装修风格过于传统了,人在这样的氛围中生活的久了心情难免压抑。
地板上是有大片大片树叶图案的,整个大堂的地板拼凑在一起正好是一棵大树。
古老师总说这样的风格不似国医的稳重,更像是托尼老师的美发店,我倒觉得无所谓,医者本就该以治病救人为主,你这里装修的再是古朴素雅,可医生不会看病只知道赚钱也没用。
大伙都躲……不,是都去隔壁酒吧喝酒了。
我站在地板上,看着这颇有艺术细菌的图案,伸手掀起了神龛的红盖头。
还好,里边的是祖师爷,不是什么奥特曼之类。
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柱清香敬给祖师爷。
自从上次祖师爷显灵到今日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我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再没给他老人家上过香。通常这些都是甄娘他们代劳的。
“祖师爷保佑!”我磕了头,然后拿起木鱼,木鱼哥下边压着一张黄纸。
我咬破食指,用自己的精血在黄纸上写下一串古老咒文。
轰……
符咒自燃而起,在空中化作无数纸灰被一股无形的阴风吹散了。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离皇,手执灵印,大天天开,打地地裂……”
同德堂里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这灵印自然不是给病人用的。
手掐翻天灵印,护住自己的双眼,然后调动真气,集于双瞳之中。
当我双手摊开时,眼中已经多了两道寒气森森的剑意。
与此同时,眼中看到的也再不是大堂里的景象。
北郊,一条灌溉渠前,文谦和怪老头正蹲在那儿观看着水中倒影。
虚幻的倒影中,千面女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男童绝望地哭泣着。
是我让文谦去找那个老头索要钱德荣魂魄的,所以我早就给她下了咒,她只要不出热泽范围内,都逃不出我的精神控制。
一念之间,我的精神意志力与那幻境相连。
与其说是千面女用精神力构架出了老街和同德堂,倒不如说我是把现实中的同德堂与那道幻境合二为一了。
我与那神秘老头同时处于第三视角用精神力操控着幻境,我不敢说自己的精神力肯定强过他,毕竟,这老头可是编织幻境的行家里手。但,我有纯钧的剑意加持,我有蚩尤大帝的意志加持,而且幻境中的千面女正在用主观意识引导着自己走向现实,我,和同德堂都在现实中做他的接引者,所以,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哪怕他再厉害,也不得不忌惮我们的主场优势。
他用意念编织而成的幻境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已经名存实亡了,我将取而代之,成为这幻境新的创造者。
街道,高楼,行人,乃至小广场上商贩的吆喝声,在我的构思下无不惟妙惟肖。
吱呀……
大堂的门被推开了,千面女抱着小辉跑了进来。
“秦医生!”
幻境不同于现实,哪怕我在现实中做接引,但始终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她看不见我。
……
千面女观察着幻境中同德堂的一景一物,很明显大堂里的一切要比室外精致的多,几乎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如果非说这幻境与现实有什么不同的话,非要吹毛求疵,那至多是这神龛好像有些出入。
千面女观察的很细致,每次她来同德堂发现神龛上好像永远都盖着一块红布,就连香炉里的香灰好像也都是浅浅的一层。看来秦医生对祖师爷真的不是很虔诚。
可这一次,神龛上的红布被掀开了,香炉里竟然难得的出现了一株清香,香烟袅袅升起,随着一股股阴风吹动着左摆右晃。
千面女作为戒刑司里的顶级杀手,自然是聪慧异常的,哪怕她听不到我说话,也从这诡异的画面中理解出了些许用意。
“小辉乖,妈妈马上来接你。”
小辉站在妈妈脚下,诧异地抬头望着她,眼中哪里还有孩童的纯真,尽是那无边的邪气。
千面女伸手拔出了香,香头上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在这一刻好似头顶的太阳一般绽放着刺眼的光辉。
“不要!妈妈!不要妈妈!妈妈你不要抛弃我!”
小辉突然发了狂似的不停地拍打着妈妈,见妈妈不理他,他的身形再度变成了子晋的模样。
“母亲,母亲你不要子晋了吗?难道你不想念子晋吗?留下来好不好?在这里母亲可以永远陪着子晋,子晋这辈子再也不想与母亲分开了。”
千面女拿着香,撅起嘴吹了吹香头,那股灼热感更强了几分。
“子晋,其实当年错的不是那些医生,而是母亲。他们没错呀,他们无法救你的,天花是不治之症,如果因为救你,把这癔症染给了他们的家人,那我们母子俩是不是也该死呢?”
“母亲,你变了,你变了,你不爱子晋了吗?”
此时的千面女跪在了蒲团上,与现实中的我几乎保持了一致的动作,任凭身后的子晋,又或者是小辉如何哭闹都不为所动。
“善与恶不能这么算呀,不能因为母亲对你的爱就让那些医生来陪葬。如果现今,你小辉哥哥一样也得了这癔症,如果秦医生也把我们推出门外,母亲应该不会再怪他了。所以,儿子,放下执念吧,你该安息了!”
千面女说到这里,猛地回过头来,直用手中的那株香刺向了双眼充满愤恨的小辉额心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