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对同德堂而言一直都是奢侈品,不是它有多贵,实在是家里养着个纯原生态的战争利器。她,喜欢以最原始的姿态去面对来自四面八方对家的威胁。
冲锋,挥拳,结束,一气呵成。
门板终于被彭辛钉上去了,值得一提的是,门板他故意装反了,因为里边这层上贴着钟馗脚踩妖魔的辟邪法像。
彭辛也说这东西如果出自名家之手,还是有些效果的。
何止是有些……效果呀,他们三个幡子都算是阴司下的高手了,依旧对这张画像十分忌惮,简直是法宝了。
可关键是,连甄娘面对那两个家伙都认怂了,你这一张大胡子画像,哪怕上边画的是玉皇大帝也不管用吧?
上次,面对阴司的反扑,哪怕是陆之道和宋帝王齐齐下场,同德堂也能拼尽所有,坦然面对。可这次不知怎么了,三个幡子,加上甄娘全都好像放弃了抵抗,一门心思的苟,一苟到底。
当然了,同德堂里也不乏有真血性的汉子。
“瞧你们一个个那没出息的样子,多大点事啊,都靠边,今儿我老汉就往门口一坐,看谁敢来同德堂闹事,活撕了他!”老隍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前。
他的腿在抖动,我问他是不是哆嗦,他说是在打节拍,可谁家打节拍用两条腿?再说了,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有种别叫你的猴儿子陪着呀?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穿上白大褂去给住院部那边寻房了。
病房里,安茜已经收拾妥当了,正拿着手机给闵江鸿发微信。
“要出院了?”
“秦医生,谢谢你连日的照顾,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看不看我们不重要,我必须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病其实没治好,HIV细胞还在,只是看上去你恢复了正常人的活力而已,这不符合医学常识,我不是个相信奇迹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出院以后也能好自为之,不要再害人了。”
“多谢您的嘱托,那您保重。”
安茜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在经过女生宿舍时,她停下脚步,想敲门跟曲靖淑告别,但手停在半空始终没有落下,最后,从手指上撸下来一枚戒指,放在了门口,转身下楼了。
“小朗,你不该放她走的,她,很危险。”古尘顶着黑眼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阳寿早就尽了,多活一天都是赚回来的,生命里最后的时光能与一个顶流大明星相依为命也是种幸福,随她去吧。”
她的命,完全是陆之道手中判官笔书写下的假象,她的命现在完全不由自己,什么时候陆之道的道统没了,判官笔被收回了,那她的生命也就彻底宣告结束了。
“今晚把她带到你们那边照顾去。”
屋里的王丽梅已经睡熟了,听说她今天还是没怎么吃饭,吃什么吐什么,吐的很凶。
老古:“怎么了?你这边又……”
“嗯,惹上点小麻烦,要是能挺过去,明儿我给她想法子。”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来,打在我的脸上,把我的影子拉的斜长。
他们都说我是个矫情事比,但其实,我只是觉得人活着还是得活洒脱一些。
哪怕是面对生死,也得让自己体体面面的。
对着镜子,把把衣服弄整齐,头发梳好,发型不能乱。
镜子里的我,脸色潮红,就连瞳孔中都隐隐泛着一股血色。
我有些愕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抬头看了看窗外。
苍穹之上,一轮又圆又大又亮的血红色月亮高高挂在头顶,在它的普照之下,整个热泽都好似被鲜血洗礼过一般。
是阴司的血月!
“握艹!”我随口吐了句脏话,快步冲下楼梯。
连阴司的血月都能搬来阳间随意把玩,那这二位将是何等的恐怖如斯呀!
太夸张了,这还玩个屁?直接缴械投降吧。
楼下,月季,白姥姥也都感知到了那恐怖如斯的威压正在慢慢靠近。
已经马上五月的天了,大堂里面积不小,可除了老隍外,剩下的一大群人,竟然都簇拥着甄娘拥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呵呵……哈哈哈……”
“你们瞅瞅,一群没用的东西,大难临头,还没咱家老板这个拖油瓶大气。”老隍坐在门口,仰着脑袋信誓旦旦道。
“老隍啊。”
“老板,您吩咐。”
“别在这儿坐了,抱着你的钟馗像,去门口。”
“不,不用了吧……老板,我,我刚才开玩笑的。”
“我知,我知,可,老板我没跟你开玩笑,给我滚出去!”
门开了,老隍是一只手拽着椅子爬出去的,任他喊破了喉咙,这次猴砸也不跟他出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老隍抬起椅子,坐了上去,上下牙堂开始咯噔噔打颤了。
今天的衣衫真滑呀,嗖……他的身子就好似是一滩液体似的,又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我从身后把他拉了起来,随手一扔,一袋熊猫血落在了他手里。
“喝口壮壮胆。”
头顶那轮血月的光彩愈加浓郁了,头顶是红彤彤一片,但阳间却变得漆黑无比,路灯,车辆,又或者是偶尔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的酒鬼,在这一刻都被一层血色混沌彻底吞噬,不见了踪影。
同德堂孤零零地矗立在血月下,像是一盏迷途的灯塔,给旅人照亮了前路。
旅人来了,那白衣剑客身后背着一个古装美人,身边是那健壮的黑甲男。
他们穿过血雾,望着同德堂以及我们这些待宰羔羊,埋着死神降临的步伐,爽朗的笑着。
钟馗:“哎哟我去,可累死个人,你小子跑什么嘛?本座长相很凶吗?”
赢勾:“跟你说过多少次,与人打招呼别上来就动剑,显你能是吧?看把人家吓的。”
“哎哎哎,你们几个愣着干吗?还不把好酒好肉给本座备上?”
老隍抱着钟馗像站起身来,指着他们义正言辞地吼道:
“呔!你们两个邪魔外道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看,天师钟馗已经就位,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额,这,这……你,你说这画的是谁?”钟馗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在阳间的法相图。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乃是钟天师,钟馗是也!”
赢勾:“呵……还真让你说对了,你在阳间的法相着实很凶。”
“……”钟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