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叽……噗叽……噗叽……
我一下下按压着她的小腹,一口口腥臭的河水从她嘴里吐出。
幸好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要不然早就淹死了,刚才她潜入水中的时间几乎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肺活量可以承受的极限了。
咳……咳……
她又咳了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老……老板……”
“嗯,我在呢,歇会儿吧,没事了。”我顾不得她这一身污浊的泥水,紧紧把她拥入怀中。
“老板,银家以后再也不游泳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水性这么好,干嘛不游了,以后我给你买身漂亮泳装。”
“不是,水,水喝多了涨肚。”
“……”我。
我们并未脱离危险,确切的说,我们离危险已经越来越近了,并且这危险已经无法避免了,哪怕罗凌的驾驶技术再好,哪怕这艘老船守护了罗家人上百年之久,可船身破了个洞,河水已经涌进来了,眼看着过不了多久就得沉。
罗凌:“你俩别腻歪了,抓稳了,我必须赶紧找个安全地方靠岸。”
柴油发动机开到最大马力推动着半沉状态的老船急速向前行驶,一边走一边沉,一边走一边偏。
又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后,船上的水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腰身。
船头前左侧终于出现了一片平地,这是一片山涧的底部,山顶上可能是条活泉,泉水从天而降形成了一道瀑帘。
雪停了,头顶是星星点点的月光,月光洒在瀑布上,映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极为好看,只是眼下这份险境中,我们也早已没有心思去欣赏。
船身触礁了,好在这里的水位并不高,罗凌第一个跳下水,拉扯着绳索把老船固定在了一块礁石上。
这地儿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要命的是,根本没有一条路是可以通向山上的平地,我背着甄娘蹚着没过肩膀的水,拼尽力气这才把她背上了岸。
不是我疼她,不让她下水,甄娘也没那么矫情,实在是……嗯……她太矮了。
我和罗凌抱着肩膀,浑身瑟瑟发抖,冻的上下牙堂都直打颤。
黄河是活水,不会被冰封,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呀,零下十来度呀,我们这就相当是玩一场冬泳,能舒坦才怪呢。
头顶的瀑布哗啦啦地倾洒而下,搁在平时,那绝对是难得的奇景,可问题是现在这温度,我们又刚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爬上来,岸上能落脚的地儿也就是巴掌大,面前是呼呼的寒风,身后就是哗啦啦的瀑布水,老遭罪了。
罗凌:“对不住了,早知道把你俩连累成这样,我肯定不会求你。”
这要是夏天,我们受一宿罪,明儿天亮了,从船上拆下来几块板子,拼凑个简单的筏子,顺流而下,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这大冬天的,别说一宿时间了,在这儿待上十分钟,好人都熬废了。
我从腰间取出玉碟,想念诀,向孟大人求救。
可又仔细一想,孟大人在阴司下的那具法身严重受损暂时不能用,他前两天上来找我也得暂时附身在那个病怏怏的小男孩身上呢,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孟大人咋来呀?难道让孟大人附在一条大鱼身上?
老龟没有抛下我们,见我们三人如此窘境,它冲我点了下脑袋,然后朝着身后的那道瀑布后爬了过去。
它,竟然真的爬进去了,也就是说,这瀑布后别有洞天。
我和罗凌已经快被冻成冰棍了,抱着肩膀不住地打颤,哪里还有力气动弹呀,就差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凝固了。
甄娘一只手一个,把我俩拖进了瀑布后掩藏的岩洞。
岩洞里虽然没有水,但潮气很重,根本无法驱散我俩现在体内的寒气。
“秦……秦朗……你……你看……你看洞壁上。”
他颤抖着声音,指着左右洞壁。洞壁上出现了不少被认为雕凿而成的古老壁画。但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受水气腐蚀的极其严重,已经无法辨认的清了。
甄娘背起我,没管罗凌,好在罗凌的体质比我好,而且人家常年是跟黄河打交道的,以前如果有主家给钱多,也会在冬天下水捞尸,所以被冰水激一会儿问题不大。
甄娘背着我又往里走了五六分钟,这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而我俩的手机又都进了水根本没法用手电筒。
“老板,你和罗先生先歇会儿,我去前边找找看有没有能生火的东西。”
甄娘和老龟走远了,我和罗凌背靠着背,不住地打颤。
四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越是这种黑暗环境,人的心理防线也就越脆弱,因为一切恐惧的源头都来自于黑暗。
“死变态,松手,别搂我!”罗凌骂道。
“我……我……冷!”
“怕了你!”
罗凌脱下自己湿漉漉的羽绒服披在了我身上。
“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做捞尸人,把你们罗家的手艺传承下去?”
“不然呢,我又不像你还有治病救人的手艺,罗家人吃的就是这口饭。”
“趁着年轻,能出去闯闯就闯闯吧。”
罗凌:“所以,我不干黄河捞尸人了,去长江?去淮河?还是去……”
“你可以去武烈河呀。”
“武烈河???”
“其实你人还不错,就是有点轴,去我那,赏你口饭吃不成问题。”
有些手艺哪怕是失传了也不可惜,捞尸人本就是上个时代的产物,罗凌要是再守着世代传承的家族手艺估计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捞尸人这年头不仅没多少生意上门,而且谁家正经姑娘愿意嫁给个整天跟死尸打交道的男人。
罗凌:“去不去投靠你先不说,但我现在还不是你员工呢,你就卡我的油?”
“啊?谁卡你油了?我家小萝莉不香吗?”
“手往哪儿摸呢?”他骂道。
“手?我的手在这儿啊。”
我赶紧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可眼下乌漆嘛黑的,也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去你大爷的!”他狠狠一脚把我踢开。
不多时,他又骂道:“你还来是不是?我不客气了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