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位几百年前的我曾是驰骋沙场的宿将,我也承认,人家的本领比我强千百倍,但不得不说,当初他的死纯粹活该,个性太自信太张扬了。他是在自己作死呀!
“法兽意志犹存,你以为自己还能苟且偷生吗?”
“法兽……那只绵羊……牙祭罢了。”
我已经感觉到,云姿压在我背上的身体内,一股强大的气场陡然上升了。
我又道:“一个国家,想国泰民安,就必须依法治国,如今是太平盛世,再不是你那个动荡年代,法兽意志已经觉醒。”
“法兽……獬豸……哼!我,的重生……将彻底取代它,我……将为这……阳世间,重新制定……我的律法!”
嗡!
一道金色光芒自云姿体内绽放开来,那强横的力道直接把冯双礼崭新的肉身推开了。
被他夺取的《祝由拾叁术》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我赶紧爬出来,重新把这本祖传古籍踹进了衣襟中。
半空中原本漂浮着的,正在为他修复肉身,恢复他几百年前功力的无数神秘符印瞬间消失了。
冯双礼惊诧地看着面前高大威仪的法兽虚影,一脸的骇然。
“老隍,带云姿先上去。”
每次,法兽的虚影现身时云姿都会陷入昏迷状态。
老隍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的,都不用我吩咐,扛起云姿纵身蹦了上去,那速度,都赶上脚底下安弹簧了。
我重新夺回了《祝由拾叁术》,就好似是抽离了他最后的倚仗,他的身躯再度干瘪了下去,比之刚才回复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眨眼间,瘫在了地上,再度变成了一半干瘪,一半枯骨的状态。
冯双礼现在的状态,是三界六道所不容的大邪大恶,不管是阴司的律法,还是阳间的法律,都决不允许他的存在。所以他在法兽面前,哪怕再是强大,其功法和本领也会瞬间被抽离的荡然无存。
“我……可以……帮你……”
獬豸的脚步带着律法神圣的威压向他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体都会变得更加干瘪,在距离他只有一尺的时候,甚至就连他唯一的右眼都化作了一个空洞的眼窝子,里边的眼珠已经变成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珠子。
“不……不……我……我……”
呼啦……
獬豸口吐烈焰,汹涌的浊浪顿时吞噬了他残破的肉身,让他葬身火海,连一块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三界律法对他的最终审判,是法兽的意志!
“其实您要是能多几分人情世故,我们倒是可以成为好朋友。”
“废……物!”很悲催的是,这个形容词可不是出自冯双礼之口了,是獬豸说的。
要不要这么直白呀?法兽哥,你是复读机吗?
刚送走了一个肆意践踏我尊严的,这又多出来一个?
我就这么不堪吗?行吧,好像我真的很没用。
但,我这辈子也没想有多大出息呀,我就是医生,治病救人的。
再说了,爹娘给了我这样废柴的血脉,我找谁说理去?
“嘁,您呀,不用死鸭子嘴硬了,刚才其实您早就感觉到了我家老隍的僵尸气息,可您不是也没主动出手吗?您是怕伤了他。”
“因为他无害。”
“对,无害,僵尸,万邪之王,您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咯。”
幸好法兽不是小肚鸡肠的脾气没有跟我斤斤计较,很快这道金光闪闪的虚影就消失回到了云姿体内。
但我估计,它口吐烈焰吞噬了冯双礼后,也把储存了没几个月的法力又给消耗尽了。要不然,以它上次对我的态度……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样也挺好,时不时地拉他出来溜溜,这不,冰冷如铁板一块的法兽也可以有人味了吗。
我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丝邪恶的小念头,如果不出意外,以云姿这种维护国家律法刚正不阿的正义姿态,只要她活着一天,獬豸就不会离开她的肉身,而她,将成为獬豸的直接代言人,也就是主人。
那要是我泡了云姿呢?
是不是,獬豸要叫我一声“主母”?
第二天一早,云姿醒来后立刻通知了眉州当地的考古部门封锁了现场,估计这条新闻要上头条了。
老隍拿熊猫血当白开水喝的梦想又破灭了。
几个钟头的功夫,他们吊了二十来只绿臭蛙,这些已经足够给李强当药引子了。
回去后,我教了他如何榨蛤蟆油,又把事先配好的药交给他。
他这腿上的病恐怕至少得吃三个月的药才能调理个八九不离十。
我们在眉州又修整了三天,这中间我还让老隍重回山崖下的那个石洞,潜入水潭帮我把那三个“有氧舱”背了出来。
三个巨型果实,再加好几百斤的鸡血藤,光是快递费就让我狠狠大出血了次。
但想想也值,单是这些鸡血藤回去就能让我喝老古开个少女病专科的,到时候就坐等点钱了。
“小朗,你说,经常在岷山上出没的那一黄一白两道光影到底是撒子呀?”
我告诉小颖,这东西在民间叫金娃娃银娃娃,是黄白之物埋在地底下年份久了,吸了地脉的灵气生成的灵智,无害。
不过随着考古专家发掘出这批张献忠沉船宝藏,估计岷山上的这奇景可就想看也看不到了。
我们在这老村中也住了一个多月了,乡里乡亲的,都跟项家沾亲带故,所以临行前我特意嘱咐云姿去城里给老乡们每家都准备了礼物。
蜀人好客是出了名的,老人们就跟送自家孩子上大学一样,拉着我的手嘱托着。当然,这几天只要闲来无事,我也会帮大伙看看病,要不然,我们的人品早就被那老流氓给败光了。
哎哟……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瞧瞧哪边,我们都上车等他了,人家还死死握着那位老妹子的手恋恋不舍呢。
为了表示对老隍的感谢,黄袍加身的米团小哥骑着电瓶车送来了他上班第一天的第一单外卖,是他为老隍单独点的餐。
“爷爷,你和我妈的事,我不反对,你放心以后咱俩辈分各论各的。”
“……”老隍。
各论各的?你认真的吗,人家一千多岁了,你咋论人家也都是你老祖宗好吗。
坐在车上,老隍跟个宝贝似的捂着他的外卖餐盒,谁也不给。
我们好奇,让他赶紧打开吃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他打开外卖盒盖一看,是毛血旺。
“完咧,这辈子也就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