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穷家,几乎穷到家徒四壁。
家里已经要揭不开锅盖了,就连早餐都是曲靖淑用花呗买的。
老隍:“所以,你们是捣毁了淫秽窝点,替天行道了?”
“所以,咱们坚持过今天,今晚就会有生意上门了。”
“恭喜老板,估计明儿您就要上阴司的报纸了,兴许还能上头条,还会给您发个扫黄先锋的锦旗呢。”
“滚犊子,睡你的觉去。”
我是没闲心跟他在这儿贫嘴。
越英的手上的刺已经帮她拔掉了,但他不是活人,就算不存在伤口感染,估计也是要修养一阵子的。
我刚才也是正义感爆棚,有些上头了。
当然,她是为了我出头,才得罪了那位阴司的大人物的,如果那位寻来,估计以越英现在的情况看,是没法再跟人家硬钢了。
可我却不后悔,做人要讲良心的,不能卸磨杀驴。
人家为了你得罪了劲敌,你反手把人家推出去做替罪羔羊,这事不厚道。
越英虽然平时冷冷冰冰的,而且又是孟宪派来监视我的,但,到底她现在是同德堂的一份子,我是没多大的本事,但还不至于做出死道友不死贫道那等下作之事。
好在老隍从马秀才那儿敲了一大笔冥币,这几天我们不至于挨饿。
越英发烧了,开始是手掌发烧,到了中午时候,她冰冷的脑门也开始有了活人的体温。
而且她的症状也变得跟活人伤口感染颇为相像,虽然依旧不苟言笑地站在我身后,但身体却在不住地打哆嗦,而且嘴唇发干,浑身无力。
“去歇着吧,要不是得给柳敏煎药,我早去睡了。”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
“不懂变通死心眼。”
越英:“我是死人,所以心自然也是死的。”
我抓好了药,喊醒了花如风,让他看着药。
然后带着越英上楼了,她平时是不进屋睡的,电线杆吗,只需要往那一杵就行,我觉得这一点她该跟甄娘好好学习。
我迈步走进去,但没关门,她依旧站在门口,抱着肩膀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进来。”
“干嘛?”
“陪睡!”
“你……”难得的,看这冰山美人脸红一次,当然,也有可能是烧的。
我这不算调戏她,因为她是孟宪派来给甄娘做替班的,而甄娘就是阴司送给我的礼物,所以,她理应接替所有甄娘的工作。
我的话就是命令,她的身体怔了下,然后迅速冲进屋,反手关上了门,生怕被其他人撞见。
原来,冰山美人也会有羞耻感。
“上床!”我用命令的口吻对她道。
“啊?你……秦朗,你别太过分!”
“命令,老板的命令!”
生气了?发火了?要打人了?反正你现在身中剧毒,肯定是打不死我的。
岂料,他竟开口道:“我会传染给你的,你是活人,会死的。”
“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她恨的牙根直痒痒,可最终还是么有发作。“我……我能去洗洗吗?”
“洗毛线,给你驱毒还用洗澡?”
“……”越英的脸更红了,像是颗熟透了的大苹果。
“我以为……”
“你以为啥?”
“禽兽!”
我先是用碘酒给她手掌消毒,然后又取出银针扎在她手背上的几处穴道上,为她逼出淤毒。
一股股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从她手掌中的细小孔洞中一滴滴排出,这个过程应该是极其痛苦的,她眉头紧皱,冷汗淋淋。
那刺猬是有毒,但她也不是普通活人的肉身,只要把淤毒排出体外,剩下的也就是她刚才溢出的些许魂气损耗了,魂气是可以后天补回来的。
“对不起。”处理完,我开始为她包扎伤口。
“嗯?”
“我是不该对你有什么偏见的,我承认,我一直惦记着甄娘,心里总想挤兑你,给你穿小鞋。”
她眨了两下眼睛,不知何时,她眼中开始有活气了。
“你没必要道歉,我只是你的保镖,这是我的工作。”
“甄娘说阴司很冷。”
“是的。”
“她还说同德堂是她的家,家里很暖和。”
“是的。”她不置可否。
“如果可能,留下来吧。”
“你也说了,如果可能,那这个问题就是没有结果的,我是巡查司的人。”
“嘁,浪费口水,毫无感性!冰块!”我瞪了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在我关门的一刹那,分明在她嘴角看到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晚上十一点,外边是夜深人静,同德堂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虽比不得昨晚那个老坟下鬼街的熙熙攘攘,但我的诊桌前也是七八个病患排着长队。
介才对嘛,介才对嘛。
“越英,药煎糊了,你干嘛呢?”我喊道。
“哦,对不起。”
冰山美人已经开始学做事了。
老隍被我派出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挖坟掘墓!
想来那花楼连日来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与其留给那位阴司的大人,还不如我先借来用用,反正人我是得罪了,也不差多一条重罪。
毕竟,这些嫖资进了他口袋,那可就是“公款”了,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些病人都是最近几日刚死不久的鬼魂,缺胳膊少腿的没几个,大多数的病症,都是“死不瞑目”,多半是还残留着执念不肯跟鬼差上路的。
“药煎好了先喂柳敏吃了,然后把这沓冥币找个十字路口烧了,明儿等着进药呢。”
我一直忙活到十二点多,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王大妈这波可是业绩刷爆了,锁魂链后捆了好几十亡魂,那浩浩荡荡的大队伍首尾都望不到边。
“越英,我饿了,去夜市那边给我买点烧烤。”我喊道。
可我喊了好几声,却不见她回复。
烧点冥币能烧两个小时?十字路口离同德堂不远,几十米外就有条巷子,以前我和老隍都是在那儿烧的,她是聋了吗?
推开门,站在门口人行道上扭头一瞅……
巷子路口那儿,一堆堆冥币纸灰被一股旋风卷着飘在半空中,昏暗的路灯下,越英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
她面前正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女人的腮帮子上一点肉都没有,只剩下一层皮连着骨头,乍一看,还真以为是白骨精转世呢。
我指着她大吼道:“呔,好你个妖精,吃俺老孙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