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的死在我意料之内,可以说,他主动离开就是选择了死亡。
若是他当初在我面前拍两巴掌那个小吸血鬼,骂几句不中用,兴许我还能当一次圣母,可惜,人家致死也是要做“善人”的。
另一个,哪怕供自己念书的恩人要死了,也要狠狠再嘬一口。
这就好比是蛤蟆瞅绿豆,两厢情愿了,我能怎么办,只要默默祝福他们吧。
老隍说,待会儿王大妈“课间”休息,把郑建国带来时,可以来个现场采访,问他悔过没有,反正肉身没啥致命伤病,只要态度良好,让王大妈高抬贵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大妈凌晨四点多才来,还真让老隍说着了,课间休息,只不过这休息的未免有点……磨洋工的感觉了。
锁魂链上一个鬼魂也没有,她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喝着敬给死人的黄酒,还挺悠哉。
热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百万的人口,哪天没有人死,可偏偏今儿她一点业绩都没有。
“您老这是要放飞自我了?”我问她。
要是说热泽一整天没有死人我是不信的,昨天晚上时候,我听后巷里的小区还在放炮,有人哭呢。
“那不是正好?我也需要休息呀,孟大人可是从不给我奖金的。”
“话说,昨儿下午是不是郑建国的阳寿尽了,您怎么没缉回来呀?”
别的死人我不认得,郑建国这可是板上钉钉的,而且她也见过,还是她亲口告诉我说阳寿已尽的呢。
“去看了,没找到,八成又是个孤魂野鬼了。”她的语气很平淡。
平淡到,就像是公司领导明明把一个已经十拿九稳的客户交到你手上,连合同都给你打出来了,只等你送到客户那签字了。老板问,咋空手回来了?答:客户工厂今天突然倒闭了。
不像话呀,不像话。
更何况,这可不是赚钱的买卖,她是阴司的鬼差呀,人死后,亡魂逗留阳间日子久了那就会化成孤魂野鬼了,孤魂野鬼多了,能不闹乱子嘛。
“要不,明儿您去找找看,我怀疑跟白天那个矮冬瓜有关系。”
“一两个小鬼而已,算了,懒得管,孟大人最近也忙,没空上来考察业绩的。”
阴司的鬼差是有业绩一说的,要不然怎么连鬼差都分三六九等呢。
王大妈刚接任不久,现在只是个临时鬼差,必须业绩达标了才能转正。不过看她对工作这么没热情,估计遥遥无期了。
“您最近去阴司那边听说了没,甄娘怎么样了,崔判打算什么时候放她回来呀?”我又问她。
“小朗,这件事,婶儿劝你还是从长计议吧。”
“为何?”我急了,立刻夺下她手中杯子。
“你听婶儿说,虽然婶儿在阴司不是位高权重的大官,但也听说过一些甄娘的传说,她跟这位……”她手指着穿着卡通睡衣的越英道。
她是不敢直呼越英名讳的,虽然越英现在是我的贴身保镖,而王大妈算是我的长辈,但要细论起来,人家可是巡查司的高手,官职比她这个小小鬼差不知高出多少。
“她们的性质不同,就像是……”她犹豫了片刻,道:“野外的猞猁,被圈养起来,乖的时候与宠物猫没什么区别,但一旦兽性大发,那就是吞人的猛兽。而藏獒虽然是猎犬,但它再怎么凶也是条狗,不会咬主人。”
嘶,虽然她这个比喻很恰当,不过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
老隍戳了下越英,暗戳戳道:“汪汪汪……”
“……”越英。
“小朗你应该知道,孟大人接走甄娘是要对付翟洼的,崔判官必然会为她解除封印,其结果就是……”
吱呀……门开了,风一样的男子飘了进来。
“谁在找本官?”
王大妈当场下跪:“下差见过孟大人,大人福康。”
……
一碗泡面,一杯红酒,孟大人好不快活。
孟宪在的时候,越英会有选择性地站在他身后,因为她始终只是个替班,始终是要重回巡查司的。对此,我也就见惯不怪了。
当当当……
我坐在诊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用这急促的节奏向孟大人表达我心中的不满情绪。
盯着你,就这么盯着你,我不说话,等你说,我看你还怎么舔着碧莲来我这儿吃泡面。
孟大人开口了。
“情况,有些复杂。”
“所以呢?”
“恐怕你还要再等一阵子。”
“好啊,大人和崔判的人品我是相信的。”
“你放心,我是交代过的,越英这段日子不会亏待了你的。”
说到这儿,他回头看了眼站得笔直的电线杆童鞋,然后绷紧的脸抽搐了两下。
估计孟大人心里也是在琢磨,同德堂这么可怕的吗?才几天的功夫,连巡查司里最可怕的冰山美人都被侵染同化了?
“挺,挺好看的。”他到底还是憋没笑出来。
“谢大人夸赞。”越英冷冰冰地双手抱拳道。
孟宪抿了口红酒,只是一小口,然后被我伸手夺下了酒杯。
“呵……”他无奈地干笑:“本官此来是要提醒你,热泽最近有些动荡,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
“那个和尚?”
“不完全是,总之你万事小心,他……他们不是冲你来的。”
说罢,孟大人见我心气不顺,很有哔数地站起身要告辞了。
“秦朗,能不能让我再带回去几包泡面,你别误会,是崔判想吃这口了。”他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过来,极为尴尬地说道。
“不能!”
“这么决绝?一点情面都不留?”
“如果甄娘不回来,二位这口怕是以后要断了,老隍,送客!”
阴司的大人怎么了?谁还没点小脾气了?说好的还我甄娘,咋地,反悔了?
我秦朗又不欠你们的,把我惹毛了,爱谁谁,大不了掀桌子,去你娘的!
我对越英是没什么意见的,这位新童鞋虽然冰冷了点,但不得不说人家对工作很负责,甚至比甄娘还要细心。但,她是临时工,甄娘是家人,性质不一样!
“你不该如此的。”越英开始收拾碗筷。
“我只知道,谁让我不爽,那他也甭想舒坦,做人不该简单点吗?”
老隍:“老板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