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故意损那图鲁,这老爷子过于执念了,眼看着命不久矣心里也就这点放不下了。这一万块钱对那家来说可能最多是公子爷一顿饭钱而已。
至于那个吸血鬼大学生,就算是郑建国有生之年给他提供的最后一个血袋吧。
“吃了没?”那图鲁打发走了郑建国跟我进了屋问道。
“刚吃完,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别说请我出诊啊,我白天要睡觉你是知道的。”
“嘿嘿……兄弟别这样,咱哥俩谁跟谁呀,我上几天刚买了张水床,上我那儿睡去呗?”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要睡我?”
“你大爷,能不能好好说话,哎呀,再帮我一次嘛。”
“有病送医院去,我没空!”
“别介,别介,你不看我面子也得看马叔面子吧?这位跟马叔关系不错的。”
“马程峰朋友?”
“啊,十万火急!”
我是故意逗他的,那图鲁是我来热泽认识的第一个好兄弟,是那种绝对可以放下芥蒂跟他一醉方休的那种,哪怕白素不给我那三百万投资,他的忙我也会帮。
豪车疾驰在公路上,并没有开进那府四合院,半个多小时后,拐进了城南一个山沟子里的破败老庙前。
我心中隐隐猜测,这人应该是见不得光的,而且与关东吴家是有仇的,要不然那图鲁不可能不收留他。
那家在江湖上是非常奇葩的存在,世人皆知,东吴西马互相不对付,但那图鲁他爹生前又与这二位都有交情,左右逢源。
江湖上是没人敢招惹老那家人了,但尴尬的就是,一旦有事,那家人就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了。
下了车,我站在破庙前嗅了嗅,很重的阴气,这种阴气可绝不是人即将死身上的晦气,而是实打实从阴司地府里带出来的,很熟悉的气息,孟宪身上有,越英身上也有。
估计这位八成是天明之间,刚从阴司鬼门关里逃出来的通缉要犯。
“进来呀?”他见我还站门口发呆赶紧喊道。
我站在门口没动,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人是不是得罪了阴司?”
“帮我!”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那图鲁,现在阴司很混乱,是非常时期,我劝你不要在这时候惹祸上身,到时候恐怕连你娘都救不了你。”
能从阴司地府中活着逃出来的人,且这个人不是亡魂,而是完整的肉身穿越阴阳,就连我都做不到,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阴司下要变天了,那无尽的漩涡正在席卷阴阳两界,这个时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时,破庙里一个桑老的声音传来。
“不……我不要……不要他救!走,让他走!”
“前辈,您休要意气用事呀,现在只有我兄弟能救你了。”
“哼!”里边冷哼一声,不屑道:“我,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他?蚩尤的后人就有这个本事吗?”
哟呵,你这老东西挺狂呀,五千年前,连咱们华夏的医学宝典《黄帝内经》都是从我祝由科中延伸而出的,还我救不了你?我咋就不信这个邪呢?小爷我今儿还就跟你杠上了,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
我跟着那图鲁几步冲进破庙。
庙里残破的大殿门窗已经被那图鲁提前用黑布遮了个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去。
我正要掀起黑布钻进去,一伸手,突然就觉面前一道腥风袭来。
我连忙后退,同时手里掐了个翻天灵印。
黑影冲出门外,遇到阳光后,立刻消散不见了。
“前辈是我,您别怕。”那图鲁道。
“不,不许他进来!”屋里的老者喊道。
“前辈您放心,这位是我好哥们,过命的交情,他不会出卖您的,他跟吴家也不对付。”
刚才冲我扑来的那道黑风我看的真真切切,那绝不是江湖人手中的什么暗器,而是一种邪法,噬魂的邪法,看来屋里这位绝非善类。
若不是看在那图鲁的情面上,这种人我是断然不会救他的。
我治病救人向来讲究缘分,如果是恶人,哪怕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救。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也是肉体凡胎,我也有七情六欲,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我也要讲个人情世故。上次是那图鲁把我从狮子沟背回来的,要不是他我在就嗝屁了,人家这么久以来可没求过我什么事。
我笑道:“呵呵……你就省省吧,已经油尽灯枯了,若是再消耗本源,只怕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死有何难?死了一了百了。”他的语气有些舒缓,不是他不再倔强了,而是实在没力气再与我斗了,刚才那一击算是回光返照拼尽了全部了。
我掀开黑布钻了进去,但手里的翻天灵印可没化去。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但灯芯上的火苗却绿油油的。
大殿门窗已经被黑布围死了,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股小邪风,吹的火苗摇曳不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
这,是他的守魂灯。
老头摊在一个干草堆里,头上遮着一个宽大的帽子,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赤裸着上半身,胸口前露出一个碗大的窟窿,伤口从前胸贯穿后胸,里边是血肉模糊。
胸口四周,几处穴道已被他封死了,可就算这样,也不足以让他保命至今呀!
因为,他坦露在外的血窟窿里,心脏没了,他,是个没心的人!
“这……”我连连皱眉,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哼,你现在还要救我这糟老头子吗?”
他那血窟窿里,一股股黑气正在向外溢出,这些应该都是他的魂魄。
黑色的魂魄,一生造孽深重,无功德,无福缘,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你没救了!”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给他念祈福咒。
“既然救不了,那你这又是为何呀?”
我答道:“救不了我也要试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必当竭尽所能倾其所有!”
“有趣,有趣,不愧为秦家后人。”他开口竟直接道破了我的身份。
我诧异地盯着那图鲁,那图鲁直晃脑袋。
“我,我没说,真没说过!”
老头:“不是那图鲁说的,小子,你可知我是何人?”
说罢,他颤抖着右手,哆哆嗦嗦地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他那张满面银须长着第三只眼的老脸。
“我是鬼医翟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