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当下房地产的火爆其实不感冒,或者说,我对安家立业的这个观念持保留态度。房子是用来住的,甭管多贵都要量力而为,没必要投掷未来享受当下。
更何况,每天睁开眼睛就欠债的感觉真心苦逼。
只要有地儿住,哪怕是租房子,跟一群臭味相投的“亲人”在一起,整天嘻嘻哈哈,不香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套七号公寓还是可以考虑地。人家就差主动往你手里塞钱了,不要白不要。
嗡……我给娘发了条微信。
乖宝宝:娘,我都想死你了,都不说给儿子打个电话。
老佛爷:说吧,有啥事求娘。
乖宝宝:嘿嘿,娘您别这样嘛,我是您儿子,咋就不能想您了?
老佛爷:缺钱了?
乖宝宝:哎呀,儿现在自力更生,像是缺钱的人吗?当然,您要是手头宽裕,先放我这儿存几天,也不是不行地。
老佛爷:多少钱?
乖宝宝:二百万。
“……”老佛爷。
我倒在沙发上,手举着手机心里开始打鼓,完了,又要挨骂了。
十分钟后,她终于回我一条语音。
“明儿一早去那家,你白素回来了,就说我借的,报我大名吧。”
“娘,您没开玩笑吧?二百万呀!”
“不去拉倒,反正你就算把娘这把老古头卖了也没有!”
我和那图鲁虽然关系不错,可毕竟刚认识半个多月,人家就算再有钱吧,二百万说拿就拿出来?
不过以我娘她们老马家当初在关东江湖的地位,也没准人家愿意卖这个面子呢。
雨夜,我和老隍面对面瘫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捧着一台手机正打排位赛。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老隍叹了口气,估计这盘又要坑队友了。可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赚钱不是。
这年头,干啥都不好赚钱了,可唯独,孟大人的钱好赚。
“今儿给他换金汤肥牛试试。”我也笃定是孟大人上门了,无它,外边下雨了。但孟大人的脚步却停在了门口没进来。
我正忙着开团,哪有心思招待他,头也不抬,随口道:“大人要是没带钱可以记账的,不用不好意思。”
老隍站在面前定定地望着门口没动,我戳了下他催促道:“愣着干吗,去呀,别让孟大人饿肚子上班。”
“老板,不是孟大人嘞。”
“嗯?”我放下手机扭头一看,门外站在雨中的竟是景佩晴。
她向来是个注重仪表的女人,尤其是在我面前。哪怕是半夜我为她诊病,她都得爬起来化个淡妆。
瓢泼大雨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脸颊,妆花了,裙摆上全是泥水。她站在雨中,神情落寞地望着我,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刚刚哭过。
“你干嘛?快进来,我这刚给你解决了大问题,你又遭禁自己是不是,咋地,是我家的诊费太便宜了吗?”我打着伞冲出铺子喊道。
她被我拽进屋后,立刻甩开了我的手,身上的雨水不停往下淌,把地砖打湿了一遍。老隍很有哔数地赶紧跑去卫生间拿拖把。
“还站着干嘛?第一次来呀?自己去冲个热水澡,我上小颖那给你借身干净衣服来,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她抬着头,红肿的眼睛想看我,却有不敢看,依旧站在那不动。
我摸了摸她脑门,还好,不烫手。当妈的女人,不配生病。
她抓住我的手,突然靠了上来。
呜呜……呜呜呜……
这个住着大别墅的女强人扑进了我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很委屈,很伤心,不住地用手捶打我的后背。
“老天不公呀!呜呜呜!小朗,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老天公不公平我不知道,但你要再捶,老天就要把我收走了。”
她被我逗笑了,推开我擦了擦眼泪,想开口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咬了咬牙,又生生憋了回去。片刻,她优雅地转过身,推门就要往外走。
“不是,姐姐,您抱都抱好几次了,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呀?”
景佩晴娇慎道:“讨厌。”
“你想好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她站在雨中,陷入纠结,我赶忙又帮她撑起伞跟了出去。
“我怕失去你,所以,不敢求你,但如果不来找你,又对不起小宝。”
小宝最近一直住在同德堂,这孩子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胖乎乎的可爱的跟个小福娃似的,身体肯定没问题。
“我想求你救一个人。”
“小宝他爸?”
她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都暗示的很明显了,我再猜不出来就真成单细胞生物了。”
佩晴下午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前夫哥打来的,那时候他已经进了家门。
景佩晴风风火火地跑回去,以为这负心汉被小三榨干了钱财是来回来索要家产的呢。
没想到一进门,人家直接开口说,是来见她和儿子最后一面的。
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生离死别。可不管景佩晴再怎么追问,人家就是不说。
那人很会打感情牌,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佩晴和小宝,他要死了,也没什么留给这娘俩的,就买了一千万的意外保险记在了他们母子名下。
人身意外险又不贵,拿这个来骗取单身母亲的同情心……好吧,还真管用。
不是景佩晴傻,人家是小宝的亲爹。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缘分一场,就算真得了绝症,她也要尽一切可能把他救回来。
佩晴到底还是心软了,把他留了下来,打算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哪怕这个负心汉真要死了,也想让小宝多陪陪爸爸,记住爸爸的模样。
可她刚做好一个菜,从厨房里出来,就见负心汉已经倒在了椅子上不动了。
他是突发性死亡,所以景佩晴没给我打电话,而是先让120来抢救。但120来了后直接告诉他,可以去社区开死亡证明准备后事了。
“抱歉佩晴,人已经死了,我无力回天。”
她抓着我的手带着哭腔道:“可你是祝由巫医呀,你可通鬼神呀,你连苗苗体内的獬豸都驱走了,你连我家老宅下的蛟龙都对付的了呀。”
“我是巫医不假,可他已经死了,咽气了,阳寿已尽了,懂吗?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敢留你至五更?”
呜呜呜……呜呜呜……她的身子一下瘫了下来,跪在了雨水中。
“我,我不能让小宝没爹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小朗,我知道你肯定能救活他的对不对?你是要钱吗?我把房子卖了,公司也卖了,都给你,都给你!救救小宝他爸!”
“佩晴!你醒醒吧!”我把她抱了起来,索性扔了伞,陪她一起淋雨。“如果钱真能通鬼神,那是不是阳间有钱人都不用死了?你的忙,不要诊金我也愿意帮,但前提是我能帮。”
“你不要钱吗?好,我知道了。”说着,她竟开始脱箍在身上湿漉漉的裙子。“我的全部都可以给你,你满意了吗?”
屋里,老隍拿着拖把看着雨中的春色不由张大了嘴道:
“我滴乖乖,老板娘要横空出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