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茶,一份报纸,我的打卡时间到了。
窗户前的小沙发上一滩,角度正冲着大堂上挂着电视机。
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放着这两日来热泽的大案进展。
“啊!”曲靖淑穿着洁白的护士服伸了个懒腰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黄纸都让这帮孙子给我遭禁了,还有点香,自己凑合吃吧。”我指了指诊桌下的抽屉说。
老隍抬头一瞅也是吓得不轻:“握草,他们这是要做法事吗?把您的黄纸都用了?咋,今晚百鬼夜行?”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每日习惯了香烛黄纸,今儿只有香怎么能满足他,索性走到门前伸手把上边贴的“对联”给撕了下来。
他凑近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地皱了下眉头。
“天宝上清符?钟馗镇鬼符?这张……这张应该是天逐地破印?哎哟,这学的挺杂呀,还挺唬人的呢。”
“呵,可不嘛,画的像模像样,可连你这个落寞城隍都降不住,有个卵用啊?”
门外马路牙子前,香烟袅袅,一个白衣天使穿着洁白的丝袜和小高跟鞋站在火光前贪婪地吸食着,表情极其沉醉。
“小妹妹,你们这是诊所?能看这儿的毛病不?”路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问。
“能嘞,老板啥病都能看,自己进去吧。”
男子推门而入,见我在看电视,自己主动坐在了诊桌前很有礼貌地等待着。
“您说现在人都怎么了?生活水平好了,顿顿有肉吃了,咋还报复社会呢?”他说的肯定也是最近这宗悬案。
我用余光挑了他一眼,他脸色正常,气息平稳,肩上隐约可见那三把阳火,应该只是寻常的小毛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洗了手,在诊桌坐定,问:“您觉得哪儿不舒服?”
“今晚也不知道咋地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这身子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医生不怕您笑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咋走到您这儿的。”
“上夜班的?工作累,压力大吧?来,过来看着我。”我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伸手要扒开他的眼皮看瞳孔和眼白。
俗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们巫医可以在人的眼中洞察到患者的神魄是否健全。通常这种神经类疾病,都可映射到人的魂魄中,魂魄不宁则心绪难定,惴惴不安。
我扒住他的上眼皮,凑近一瞧,顿时心中一惊。这人眼中无神,眼白深处,隐隐透着股森森寒意,他的灵魂很淡,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溢。
先前所见他一切正常,只是表象,或者说,只是另一个东西住在他体内中想让我看见的的表象!
“你最近……”我话音未落,突然就觉身下闪过一道寒芒。
那人趁着我淬不及防,竟掏出一把刀,狠狠向我胸口刺了过来。
饶是我练过魅影鬼手,反应力再快,可我刚才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给他诊病上,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些迟了。我右手化掌拍在他的面门上,借力身子往后撤开。
“嘶……”前胸一阵凉意袭来,紧接着,温热粘稠的液体染红了我的白大褂。
他一刀没得逞,再度又向我扑了过来。我身后是椅子,椅子背靠着墙,可施展的空间不大,赶紧侧身往一旁栽倒,打了个翻滚。
地砖上顿时被染红了,刚才我的应急反应已经很快了,伤口虽不深,但这人短刀十分锋利,划开的这道口子可是有点长。
老隍听屋里有动静立刻跑了进来,见我胸前已被染红,立刻抄起凳子朝那人背上砸了下去。那人一心扑杀我,全然没注意身后,这一下砸的是结结实实,凳子是实木的,腿都砸断了。当场就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特奶奶的,还反了你了呢,也不看看这是啥地儿,跑这儿来闹事,你有几条命呀?”老隍夺下他手中的刀怒斥道。
到底是千年的城隍老爷爷,人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多,啥阵仗没见过,哪怕现在的肉身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妹子,出手是依旧狠辣至极。
“捆了他!”
我脱下被染红的白大褂,赶紧给自己上药。幸好伤口不深,估计养养做一茬疤也就没事了。
“老板,要不要给那图鲁打电话,这种事他出头最好。”
老隍是觉得这人是昨天被我们勒索的那小痞子派来报复的,处理这种恩怨,那图鲁最合适。他一开口,整个热泽地头再无人敢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我忍着剧痛先给伤口消毒,但却见,这家伙下刀的位置极准,正是对着我胸口心脏位置戳的,这可不是一般的仇恨。街边的小痞子哪有胆子要人性命呀。
“报警!”我顿了顿,道:“直接给昨天那位云警官打电话吧,我怀疑他跟这宗连环杀人案有关。”
处理好伤口,搬了把椅子在他身前坐定。
“你到底是何人?”他毫不客气地揪起他的头发问道。
“嘿嘿……哈哈哈……”他不说话,看着我阴冷地笑着。
“呵呵……”我也笑了。
我是医生不假,可谁说医生就必须手无缚鸡之力?医生也分不同类别的,我是出身江湖世家的巫医,你特么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如今还在我面前这般嘴脸挑衅?真当我秦朗是个好脾气呀?
从凳子上起身,然后蹲了下来,笑问他:“刚才,是右手拿刀的对吧?”
“嘿嘿……哈哈哈……”
笑,你要是纯爷们就给我继续笑。
我抓起他的右手腕子,反向一点点用力,慢慢加劲儿。
咔嚓,咔嚓嚓……
先是把他手腕掰断,再把他右臂生生给卸了。
“额……啊!啊!!!”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传来。
“嗯,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
就连身边一直看热闹的老隍也直皱眉头。
“哎哟,哎哟哟,这医生要么不出手,出手是真狠呀,本座心善,可看不得这个。”
我拿帕子帮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和嘴角的哈喇子。
“还不想说吗?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咱都是明白人,这又何必呢?报上大号吧,我秦朗单枪匹马会会你,怎么样?”
娘说过,当年爷爷在关东跟那些江湖人是有些梁子的,如果真是江湖仇杀,我还不楮。我虽没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可也不至于被吓到,把我这“一大家子”丢下自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