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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仨轮番上场,演出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后在热烈无比的掌声中,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演出结束了,观众也不舍得离开。

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对着三人一边鼓掌,一边热情的问候。

尤其那十几位盲人,握着他们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那位爱哭的小姑娘,又哭得稀里哗啦。

不过,这次没有人再骂她,反而看着她笑。

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也高兴,不,是激动。

虽然这场小演出,比不上剧场里的规模大,却是特意为他们演的。

这份尊重,生平头一回,往后大概率也不可能再有了。

多么难得的经历啊。

何况节目形式没那么丰富,但全都是语言类的。

像那些跳舞的节目,他们本来就看不见,这又合了他们的心意。

演员也是大明星,节目水准也相当之高。

这这这……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这样,一大群人围着三人,直到把他们送上车。

那些记者根本挤不动,等挤到人前,只看到了车屁股冒的烟。

旋即只能镜头一转,对着观众们采访起来。

这些事情,唐云风三人是全不知情的。

他们也确实累了。

连前面剧场的演出,加后面小公园的演出,算起来差不多都有三个多小时了。

这不包括别人,算的就是他们自己上台的时间。

唐云风还好,人年轻,这一路上也习惯了熬活儿。

但侯耀纹和石福宽可就惨喽。

尽管心里都高兴,但是身体是老实的。

唐云风也没得副驾驶位坐,被俩老头儿拉到后非,坐在正当间。

坐那么正干什么?

按摩呀。

石福宽还好,厚道人。

唐云风怎么按,怎么揉,他都只闭眼享受着。

可侯耀纹不老实,嘴里压根就没停过。

“哎呀,加点力,是不是没吃饭?”

“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诶,对对对对,就那儿。”

“继续继续,别停,用力用力,对,就这样。

“啊哦~~~”

无尽的呻吟,着实销魂。

连把着方向盘的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往回瞅。

还好。

招待的酒店离剧场不远,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等回到楼层,发现其他早回的那几位,年纪大点的已经睡了。

而小年轻们则还在斗地主,氛围也相当热闹。

只是这份热闹,多少有些显得刺眼。

俩老头以前见怪不怪,今天却心里不怎么舒服。

但谁都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口气,各自回房休息。

唐云风一个外人,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他也累。

回房间简单洗漱完,倒在床上瞬间入睡。

大西北的风土人情,跟京津地区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整个慰问演出的行程,也紧赶慢赶走完了三分之二。

为了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领导安排第二天是休息的。

所有人可以随意出去走走看看,四处游玩,缓解一下压力。

侯耀纹原本计划,也是要带唐云风出去游览的。

奈何昨晚的事情打乱了节奏,搞得几人太晚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都还起不来。

脑子是清醒的,我要起床,我要起床。

身体是老实的,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就在几人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有人来打门。

“梆梆梆。”

“梆梆梆。”

几人都以为自己做梦,谁也没理。

直到侯耀纹的手机响了,他才茫然的坐起来。

接通电话嗯嗯啊啊几声,最后终于人神复位。

他爬起来,直接朝唐云风屁股上就是两脚。

唐云风顿时都被踢懵了:“师爷,干嘛?”

“赶紧起来,有记者要采访。”

唐云风还是懵的呀:“记者采访找你们领导啊,又不关我事,我再睡一会儿,求您了,今天我要偷懒。”

说完,跟一只虫子似的,连头都拱进了被窝里。

谁料,下一秒,被子就被侯耀纹扒拉掉了。

“赶紧起,赶紧起,是采访我们,不是采访领导。”

“为什么呀?”

“别问了,赶紧的,人家记者都到门口了。”

唐云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洗漱。

侯耀纹则不但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连房间也收拾了一下。

等打开门,走廊的休息椅上,已经做了一大帮子人。

里面有记者,有摄像师,也有慰问团的领导,以及兰州本地铁路局的领导。

这么大的阵仗,别说唐云风,连侯耀纹都感觉意外。

他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好在,侯耀纹的经验丰富,也见惯了这种场面。

大大方方的接待,几句话便弄明白了原委。

原来啊。

昨天晚上撞见公园演出的记者,是兰州这边晚报社的。

他们收集完素材,连夜赶稿,今天真的就见了报。

而其他报纸报道的,则还是剧场里演的那场大型活动。

两相一比较,这场小演出的报道,就变得非常新颖了。

而且事件内容,核心思想,都非常吸睛感人。

于是,很多市民都自发自愿的,不断传播这条消息。

兰州这边铁路系统的领导,看到这则新闻,更是惊喜万分。

花几十,上百万搞演出,为了什么呀?

宣传呐。

树立良好形象啊。

现在侯耀纹爷仨整的这一出,就相当的积极正面。

绝对的意外收获。

铁路系统内部的宣传,也就此展开。

随着传播范围越来越广,热度开始噌噌上涨。

于是,媒体闻风而动,其中最大牌的得属电视台。

他们联系铁路局,铁路局肯定完全配合,然后就都杀到了酒店里来。

谁料,来到门口,进不去啊。

侯耀纹了解完情况,打着哈哈不断道歉。

说什么昨天回来的太晚,今天又没演出安排,所以都睡过头了。

媒体也没纠结这些,就想着赶紧开始采访。

人来的实在太多,小房间根本铺排不开。

还好酒店就是铁路系统内部的产业,赶紧安排了一个会议室。

长枪短炮一架,全都怼向侯耀纹爷仨。

是的,这么露脸的事情,石福宽肯定也被拉来一起的。

俩老头原本想将唐云风推到前面,因为这事本来也是因他而起。

奈何唐云风死活不肯,侯耀纹只好自己打头阵。

不过,他没有贪半点功劳,话里话外都在给小徒孙抬轿子。

不光讲兰州的事情,也讲唐云风其他的事情。

比如。

他的出身,打小怎么怎么不容易。

他学手艺,又是如何如何的刻苦。

他现在的能耐,又达到了什么什么程度。

连唐云风会的其他手艺,也都被提及到了。

要不怎么说是相声演员呢?

而且还是相声门顶门扛旗的大佬。

经侯耀纹嘴里一介绍,唐云风瞬间变得有血有肉,完完整整。

关键,还是一个非常正派,非常积极的青年艺人。

这个是真好啊。

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呢?

于是,尽管唐云风坐的靠后,最终还是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唐云风是不想在人家的地盘,再去抢人家的风光,而不是他怯场。

可都被师爷顶到了摄像机前,那再推脱就显得虚伪。

当下,面对各种问题,来者不拒,侃侃而谈,风采尽显。

主要侯耀纹介绍的情况,也都是真的,没有造假。

他不过是配合着,补充一些细节,以及自己心里的感受。

等到最后采访完,记者们也满意至极。

当天晚上,一个帅气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了电视上。

第二在,这张照片又出现在更多的报纸上,以及网站上。

万万千千的观众、读者看完之后,纷纷对相关部门骂声一片。

谁料,紧接着福利保障系统,交通管理系统,商业管理系统,出租车公司等等,都公布了相应整改规范。

如此迅速的反应,又赢得市民一片好评。

至于为什么能反应这么迅速,那就不是普通市民能够了解到的。

他们也不管这些,只要能让兰州变得更好,那就是好事情。

就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产生了无尽的连反锁。

出租车司机被处罚就不说了,连那十几位盲人所在的按摩店,都名彻兰州,生意火爆到不行。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唐云风,同样收获了万千LZ市民的好感。

他火了。

至少在兰州是这样。

现在唐云风走在街上,都时不时会被人认出来。

然后拉着他一个劲儿的夸,要签名,要合影啥的。

买个早餐,吃个宵夜,老板死活不肯收钱。

说他们兰州人绝大部分都是好人,那几粒都是老鼠屎,代表不了兰州人民。

请他回到首都,千万别说兰州人的坏话。

唐云风顿时被这个好玩的老板搞得哭笑不得,保证以后只说兰州的好话。

最后皆大欢喜,美美的吃了一顿兰州的特色大餐。

钱,当然还是付了。

缓了两天,慰问团又拆分成小队,往偏远的地方跑。

唐云风这次要去的地方叫永登,也是一个小县城。

不过,这仅指人口经济,行政级别而言。

实际面积却着实不小,人家那里还有大草原嘞。

唐云风江湖漂泊十年,主要活动在南方、中原和京津唐地区。

东北、西北、草原都去的少,因为那里没有曲艺氛围,艺术形式很不一样。

所以这次也算大开眼界,长了不少见识。

对于草原啊,骑马这些,也都非常期待。

就是这次侯耀纹和石福宽没有同来,没有长辈罩着,他也不好放肆。

只坐在面包车的最后一排,看着各种风景发呆。

与他同行的,还有三人,总共是三男一女,都是年轻人。

其中一男一女都是歌手,道具什么的也比较简单。

就是服装,这些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托走。

而最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就是唐云风这次的搭档。

姓朱,姑且就叫他小朱吧。

说起来,小朱同志是津城人,家里以前有长辈吃相声饭,也算世家出身。

反正对于津城出来的相声艺人,唐云风大多抱着尊敬的态度。

毕竟,曲艺之乡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像他师父郭德刚,其实从小到大也没个正经师父传道授艺。

但人家从小混在曲艺的场子里,就愣是把自己薰成了相声大家。

所以老话不常说吗,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氛围环境的作用是很玄妙的,根本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就是小朱同志,打上车就没主动跟唐云风说过一句话。

看他的神情,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唐云风起先还想搞一下关系,方便到时上台演出更有利。

结果,碰了一下钉子,他也懒得再张嘴。

原因,唐云风倒是门儿清。

也不光是小朱,是其他几位都这样。

自从小公园演出见报出名后,他们就开始阴阳不定。

再说直白一点,就是嫉妒呗。

明明一起从剧场出来,又都在街边碰到了那些盲人。

结果,唐云风火爆如斯,连铁路局系统都公开发了表扬信。

这些荣誉虽然不能直接变现,但对于系统内的职工来说,可比奖金厉害多了。

像以后的升职位、提级别、评先进,方方面面都能发挥巨大作用。

可偏偏一个外人有,他们屁都没有。

关键,机会曾经就摆在眼前,稍微抬抬手就能够着。

心中的懊悔和自责,那当真没法用言语来表达。

侯耀纹和石福宽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不敢甩脸子。

但唐云风嘛,连个编制都没有的民间小演员,那还顾及个屁啊。

哼哼唧唧,鼻孔朝天,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反正我又没打你,没骂你,就是不愿意搭理你,你还能挑我什么毛病?

挑不出毛病,唐云风也不愿意费这个神。

有这个精力,改编几段《鬼吹灯》不好吗?

就是没带稿子,都留在了师父家里。

唐云风正无聊时,那个同样二十多岁的女歌手跑了过来。

她长的很漂亮,标标准准的瓜子脸,有股子媚相。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般人都扛不住。

这姑娘好像姓王,还是姓黄。

唉,算了,就算姓王吧。

王姑娘跑到最后一排,很自来熟的挨着唐云风坐下。

唐云风能明显感觉到,俩人的屁股都贴在一起了。

王姑娘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聊天嘞,你们相声演员不是都很能说的吗?”

“留着台上说呗,其实很多相声演员的性格都很闷的,下了台往往屁都不想放一个。”

“噗嗤。”

王姑娘喷笑了,白了唐云风一眼:“你这人,怎么当着女孩子说这么粗鲁的词。”

“我可不管这个,只要能把人逗乐了就行。”

王姑娘一听,这还真是相声演员的风格。

然后又笑的花枝乱颤,真的在颤。

唐云风扫了几眼,咽了一下口水,赶紧转移视线,心里不断念着阿弥托佛。

不过还好,打这开始,他后半路就没再无聊。

俩人说说笑笑,很是轻松热闹。

就是小朱同志看向唐云风的眼神,变得愈发不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