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路边站了多久，陈月禾才勉强不哭，从梁凑怀里出来。
陈月禾觉得尴尬，梁凑也觉得尴尬。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尤其是陈月禾，她特意害怕梁凑会问她哭的原因。
好在梁凑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拉着她的手，送她回了家。
＊
——
开学第一天。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来了，只有少数几个座位是空的，那些大抵都是人还没有到校的学生。
陈月禾的座位也是空着的。
梁凑只是随意地往那边儿看了一眼，带着他姐找了个座位坐。
从现在开始，梁初就要回学校来上课了。
她不学音乐，重新读高二。
为了和梁凑在一起有个照应，梁家人特意让学校把她安排到了梁凑所在的班级。
梁凑找了一个空的座位，特意拿纸巾擦了灰尘之后，才让梁初坐下。
“坐这里，没问题吧？”梁凑指了指这个空的座位。
梁初看了眼，没吭声，就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没意见。
这个座位和梁凑的座位隔了两排，可能稍微有点靠后排。
梁初近视，梁凑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座位的事情，只能先这么坐着，毕竟班主任还没有重新安排座位。
梁凑怕会委屈了他姐，也怕自己会照顾不好她。
不过，梁初显然没有想那么多。
她很安静，也很沉默。
坐下了之后，梁初就从书包里找出了资料书，开始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梁凑也不多打扰他姐学习了，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低头玩起了手机。
他的后桌只有王亦炜一个人在，李里没来。
王亦炜一个人坐不住，无聊的时候就想跟人聊一下八卦。
他用笔戳了下梁凑的背，“梁哥，你带来的那个妹子不是我们的学姐吗？我记得她上次好像还来找过尧哥呢。”
梁凑回头，瞪了王亦炜一眼，“王亦炜，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梁凑斥责王亦炜，主要还是因为怕他说话声音过大，让他姐给听到了尧哥的名字，又会忍不住伤心。
王亦炜被骂过以后就学乖了，压着嗓门小小声地和梁凑交谈。
梁凑这才跟他解释清楚：“她是我姐，本来是在念高三的，但是因为出了点意外，就休学了大半个学期，所以我爸就让我姐留级，念高二，跟我在同一个班了。”
“还有啊，王亦炜，我可告诉你了，以后不能再提尧哥的名字了，他出国了，已经不会再和我们一起念高中了。”
“我姐的男朋友，其实就是尧哥。她本来是学音乐的，现在右手受了伤，没法子再继续学下去了。尧哥走了，给她的打击更大，所以你以后没事别提尧哥的名字，我怕她会难过。”
王亦炜表示理解，再三保证了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乱提江尧的名字了。
同时，他和梁凑一样，心里都很难受。
江尧走了，就相当于他们这帮人没了带头的老大一样。
“唉，梁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也别太难过。”
王亦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么干巴巴的话去安慰梁凑一下。
梁凑勉强笑了下，表面上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难受着。
尤其是每天看到他姐姐沉默寡言的模样，心疼又无奈。
江尧也一直联系不上……
＊
——
班主任何宗到班上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到齐了，但还是缺了三个人没来。
陈月禾、江尧、李里。
李里的家人前几天就打过电话来跟何宗沟通了，李里因病要办理退学手续。
何宗了解了情况后，也理解他们的困难，帮李里向校方递交了退学手续所需的材料。
而江尧呢？
在上个学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校方就有人通知了他这个班主任。
江尧退学了。
而今天呢？
开学的第一天，陈月禾也打电话告知他，她想要退学。
何宗没有立即同意，只是说再给她几天时间，让她好好想想。
等她想好了之后，再来学校。
何宗看着讲台下面那些坐的端端正正的学生们，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一下子，他们班就缺了三个人。
“好了，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也不废话多说了，主要是跟你们宣布一些事情。”
何宗维持着笑，跟学生们说了一点儿事。
“这个学期呢，我们班上有两名学生退了学，其中一个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是谁了吧。”
同学们面面相觑，其实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他们都知道，江尧上个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就已经不来学校了。
当时有很多人传，是江尧是因为作风不良，被学校领导给开除了。
可事实上，江尧并不是因为作风不良而被学校开除的，而是退了学。
何宗看到学生们的反应，大抵也都知道他们是在想着什么了。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很不理解江尧同学为什么会退学不读了，作为班主任，我也觉得可惜，但这是他家里的决定。”
梁初低着脑袋，静静地听着讲台上何宗说的话，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几乎泛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事情的缘故了。
这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故，她比谁都懂这其中的痛苦。
更何况是江尧呢。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不喜欢江尧一个人逃避，却抛下了她。
讲台上，何宗还在继续说其他的事儿。
“好了，我们班上前几天也有一位同学退学了，李里，他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无法继续学业。在这里，我想跟你们大家提一下……”
王亦炜本来还是在跟梁凑说着悄悄话的，却在听到李里退学的消息那一刻，愣住了。
怎么会？李里怎么可能会因病退学？！
他不信！
王亦炜忍住了拍桌而起的冲动，不敢置信地拿出了手机，给李里发了消息。
微信聊天的界面上，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李里删了好友？
王亦炜死死地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埋着头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