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小姐。”
斜里横出一道声音,本来只是试探一喊,看到清何真的停下动作,陈隽眸光微闪:“小心点,我们在外面等您。”
话音轻柔,可比之前的敌意顺耳多了。
清何心中宽慰,点头应下,才再次转过身去。
只有奉命带着他们离开的管家,情绪中混杂着不显露的担忧。
没过多久,管家帮忙处理了陈隽的手后,清何拿到腰牌,上了车。
她依旧穿着那身衣服,周身干净妥帖,看不出任何动作的痕迹,甚至表情跟接陈遥上学时没有丝毫不同。
可这一次,陈遥再没往她身上扑,只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也没闹腾。
他不知道清何做了什么,但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清。
清何看看他,又看看对比之下,显得过于镇定和悠闲的陈隽,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事情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不顺路,我们自己回去吧,这里离家也不远。”陈隽微笑应声,很为她着想的样子。
她摆摆手:“顺路的,我家也在附近。”
“你也搬到这里来了?”
顾左言他,就是不回答自己。
清何忽然睁开眼,有点恼了:“你不想我送你,那我就不送了。”
陈隽闻言失笑:“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只是想要个地址,既然一起承担了,总不能让我找不到你吧?”
这个样子有些陌生,跟记忆中的唐藕一点也不像,她心里不太舒服,转过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一愣,垂着眸,乖乖点头:“好。”
清何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又开始责怪自己。
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已经开始走合格妈妈的路线了,应该接受他的每一面。
“管家,有笔吗?”
主动迈出第一步的紧张,让她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她尽量让自己说的自然些:“我,写一下地址。”
一旁的陈遥忽然碰碰她,她低头,看他递过来一只笔,小声的:“哥哥说,可以用这支。”
接过笔,清何在陈遥的一页空白作业本上写下一串地址,递给他们:“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来这里找我。”
地址离他们家很近,过了贫民窟对面的马路,走十分钟的路程,就能找到她。
陈遥兴奋的暂时忘了刚才的事,抱着清何的手欢呼起来。
陈隽将纸叠好收进口袋,眯起眼,看清何手忙脚乱的教育他注意安全。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苏家接连不断的派人过来,却接连折损在清何手里,眼看强攻不下,转而打起舆论战。
这种情况,反而让清何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频繁使用仙力了,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暴露了。
舆论战她也不擅长,把后续处理教给管家,她最近开始着手了解陈隽。
没了她的打压,陈隽阻力不再那么大,生活规律起来。
托555的福,自从知道傲慢之罪在于无知之后,清何对提高陈隽的知识水平,有了极高的执念。每天都要跑到他家,监督他学习两个小时。
又是一天晚上,清何提着一大袋半成品食材,来的陈隽家里。
从地毯下摸出她今天特地让陈隽留下的钥匙,打开门。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没有回来。
清何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从今天开始,她要帮他准备晚饭,这样陈隽还可以腾出做晚饭的时间,多看几页书!
回想起管家听到她的话后,不敢置信的眼神,和不信任的话。
清何撸起袖子,决定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动手能力。
..............
一个小时后,陈隽回到家。
拿出钥匙刚要开门,除了交租日,基本见不到人的房东忽然出现,神神秘秘的阻止他。
“喂,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陈隽最近心情一直不错,微笑道:“没有的事,房东太太怎么这么说?”
往日房东看他长得好,总会给他三分薄面,这次虽然也没有骂骂咧咧,但语气绝说不上好:
“你就是惹上事了吧,楼上乒乒乓乓都砸了快一个小时了,周围的邻居都找我投诉。
我们先说好啊,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私人财产,损失了你还是要赔的。
而且我这里不是打架闹事的地方,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不敢租给你了。”
难道苏家的人找来这里了?
陈隽轻松的神态收敛,房东在门外偷看,他打开门走进去。
入目是乱糟糟的一团。
头顶破碎的灯泡忽明忽暗,雪白的墙面被染成乌黑,案板被劈成了两半,可怜兮兮的倒在原地,煤气罐也黑乎乎的,还变了形。
地面更是一片狼藉,切碎的蔬菜,摔碎的鸡蛋混杂着许多形状不明的焦黑木炭,诡异又滑稽的场面,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房东也看到了,捂着胸口,气得身上肥肉一抖一抖的,瞬间破口大骂起来。
特地走出门看了眼门牌号,他把房东的叫骂关在门外,目光定在了僵立在画面中的黑乎乎的人影上。
他试探的:“清何?”
“唔。”
正手忙脚乱收拾残局的人恍惚应了声,脸上乌黑的几乎看不出五官,还要强作镇定:“我就是想做次饭。”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一拐,还是泄露出一点点委屈。
好多影视作品里说,妈妈做的饭会有妈妈的味道,她也想表现一下。
陈隽忽然快步上前,拿着一包纸巾,拉着她去旁边的水池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有没有受伤?”
清何制止他:“水管坏了。”
他低头一检查,发现是水龙头的开关坏了。
耳边,她还在嘟囔:“我拿着半成品来的,本来就快成功了。”
他默然看了眼地板的惨状,不语。
“真的快成功了,可是人类的东西太脆弱了,我就是着急了点......”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
“我会赔的,我不是故意的。”
陈隽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她:“嗯,我知道。”
“我手机坏了,你借我一下手机,我给管家打个电话。”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没有立刻给她:“你为什么忽然想做饭?”
清何抬头,乌黑眼珠认真的看着他:“就是,想让你尝一尝妈妈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那个妈,心里弥漫出酸甜的滋味,鸦羽般的睫毛轻颤:“那你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吗?”
她觉得这时候的他好像很没有安全感,握着他的手,努力传达自己的偏爱:“嗯,只给你做。”
“别人再好也没有?”
她语气自然而笃定:“都没有。”
顺势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深邃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一片狼藉,末了故作调侃:“头一次见一个人做饭这么大阵仗。”
清何有点羞愧。
他又沉默了很久,呼吸依然有点急促。
“清何。”
“嗯?”
“我等你那顿饭。”
她的眼睛亮起来,内敛的点了好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