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凡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尽量运气,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再苍白。
转身,一步步朝着黄真真走去。
黄真真退后一步,尽管他现在没有杀气,反而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可她依然恐惧。
刚刚他如同盖世魔头,大杀四方的样子,让她害怕。
他不会……
也杀了她吧……
玉清凡被她委屈的表情给逗笑了,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蹲下身,温柔的替她上药。
他的动作很轻,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生怕将她弄疼了。
“疼吗……”玉清凡朱唇轻启,漆黑的眸子里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黄真真愣愣的点头,又愣愣的摇头。
“一点点……”
她的伤不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流了一些血,可不知为何,她好像在玉清凡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心疼与自责。
她能感觉得到,玉清凡那双深邃得看不出深浅的眸子里带着关心。
她也能感觉得到,玉清凡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有些颤抖。
颤抖?
他是怕弄疼她吗?
刚刚他大杀四方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手软?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遍地都是尸体,山风吹过,血腥的味道久久不散,让人作呕。
白衣胜雪的谪仙男子,纡尊降贵,始终低着头,细心的替她上药,包扎。
他身上好闻的梅香味飘荡在她的鼻尖,黄真真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这个场面,这个味道……
怎么那么熟悉……
以前……他是不是也曾这么帮她包扎过伤口……
为什么看到现在的玉清凡,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降罪。”
一批暗卫恭敬的下跪,个个低头懊恼。
“起来吧,钟离怎么样了?”
“首领重伤昏迷,太医已在救治。”
“他不会死吧?”当时她跟秋琛离开的时候,钟离全身伤痕累累,也不知挨了多少刀了。
暗卫有一瞬间的沉默,良久才答道,“太医会尽力医治首领的。”
首领伤得那么重,连太医都没有把握,他们也不知道。
“快找太医也给秋琛看看,他也伤的也不轻。”
“是。”
玉清凡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那么晚才到?”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可暗卫们却是齐齐大震,惶恐道。
“回玉贵君的话,他们兵分多路,设下重重埋伏,暗卫损失惨重,兄弟们拼死才杀出一条血路赶过来,有几组暗卫全军覆没。”
暗卫诚惶诚恐,还好陛下没事,若是陛下出了事,他们不敢想像后果。
“退下吧。”
“是。”
暗卫带着秋琛离开后,一个红衣妖艳的俊美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黄真真一看到那个红衣男子,脸色一脸,三步并作两步,将地上摔得散乱的君子兰捡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摔坏君子兰的,这两盆君子兰,我会替你好好种活的。”
易永安的心情极为复杂,一双凤眼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君子兰,手心紧攥着。
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他全部都看到了。
他看到在黄真真为了保护君子兰跟秋琛,不顾性命危险,跟肖九玉石俱焚。
他看到黄真真得到秋琛摔了君子兰时那种愤怒心疼的表情。
他知道黄真真这次出来,是想帮他种活君子兰的……
这不是她的作风……
可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她危险一瞬,他正想出手救她,可玉清凡来了……
玉清凡来了,这里自然也用不上他了……
她明明那么残暴,为什么一夜之间,像换了一个人……
黄真真捧着两株君子兰,缩了缩脖子,有些底气不足,“君子兰生命很顽强的,也许还能种活也说不定。”
她压根不知他在想什么,那双魅惑的眸子里掺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了。
这暴燥男,不会又要杀她吧……
不行,她得离玉清凡近一些,免得丢了小命。
易永安上前一步,黄真真赶紧抱头,“你别打我,我身上还有伤呢,而且……而且我男人在这里,他可是很厉害的。”
一句话,让易永安嘴角一抽。
打她?
他从不打女人。
他只是想拿回君子兰。
一句男人,让玉清凡心情大好,嘴角高高扬起,一张出尘脱俗的脸上,带着让人迷眩的笑容。
这笑容有一股魅力,仿佛能冲散空气中的血腥,也能冲散众人心中的阴霾,无端的让人沉沦下去。
“下官参见陛下,参见玉贵君,易贵君,下官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支官兵,一个个惶恐的跪着。
看到官兵来了,黄真真彻底松了口气,没再那么害怕易永安。
“备马车,朕要去秋枫山庄,速度快些。”
“是是是。”
“诺,这两株花,朕帮你种活,你就少在那里发脾气了,要是你杀了朕,这两株花也别想活了,至于百合,朕很抱歉,种不活了,最多以后朕再送你一盆了。”
黄真真说完,远离易永安与玉清凡,拿着花赶紧爬上马车,催促车夫马上启程。
这两个男人,一个个脑子都有问题,性格阴晴不定的,以后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
玉清凡的眸子里,带着点点笑意,点点宠溺,一挥手,暗处刷刷多道人影跟上,贴身保护黄真真。
易永安有些无语。
他什么时候变成洪水猛兽了?
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又成嗜杀狂魔了?
百合本就种不活了,底下的根茎早已全部腐烂,只是他不甘心,也不舍,所以有内力强行灌养,维持表面新鲜罢了。
至于君子兰……
同样种不活,这里的气候,根本不适合君子兰。两株君子兰都奄奄一息了,想要种活,比登天还难。
君子兰摔坏,他不生气,他认命了……
山风吹拂,一白一红两个神仙般的美男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仿佛雕像一般,亘古永存,久久无言。
好半晌,玉清凡才轻悠悠的说了一句,“你失约了。”
一句失约了,让易永安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唇角一动,想解释,却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他怎么知道,一向招摇的女帝,竟然不带一兵一卒便微服私访,还是为了替种活君子兰……
“这是第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易永安豁然转身,几个纵横间,已然消失。
玉清凡惆怅一叹。
杨光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担忧道,“主子,您没事吧?顾老说了,您半年内,都不能动武,否则……否则……”
“解亦绮呢?”玉清凡不回反问。
“他听说香城有一家酒不错,便去了香城,如今醉在香城足足三个月了。”
“把他召回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