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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城总是这么的热闹。

二十年多年前的大火,尽管摧毁的伦敦,但是同样也让曾经肆虐这里鼠疫得已消失,而且大火后的重建,也让这座城市成为整个欧洲最为华丽的城市,这一点来说当年的那场大火,对于若城市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正是那场大火中,这座城市成为欧洲看起来最为富丽堂皇的城市。不过表面上的富丽堂皇并不能掩饰其本质,试不了他本质上的没落。

即便是现在,这里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与牲畜的粪便,但是,真正触目惊心的恐怕还是那些饥肠辘辘、面黄肌瘦的乞丐,在伦敦重建的过程中,成千上万失去土地的人们来到这座城市,而随着城市建设的渐渐完成,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工作,与之相对应的是更多的失地农民和他们的家人来到这座城市,居住在城市的贫民窟中,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当一辆马车从贫民窟中驶过的时候,那些之前围着马车乞讨的乞丐们纷纷畏缩的缩于路旁,用畏惧的目光打量着这辆马车,这是一辆带有贵族徽章的马车,如果他们拥上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打死。

“就像是地狱一般!”

看着车窗外的贫民窟,约翰·丘吉尔的心里默默想到。尽管这里距离贫民窟仍然有一段距离,但是仍然可以看到许多乞丐,他们在这里乞讨着,乞求着好人的施舍。

很快,他就下了车,然后在这条街道上行走着,尽管很多乞丐都看到了这个体面人,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让很多乞丐不敢靠近。

随着街道越来越拥挤,恶臭味越来越浓,地上的积水、泥污、粪便越来越多,城市最真实的一面,完全展示在他的面前,这里是城市的阴暗面,在这个阴影中隐藏着城市中最恶毒最可怕的动物。那些躲藏起来的动物是凶残的、卑微的。

在路边一个个用破布搭起来的帐篷里,丘吉尔看见的是一个个卑贱的生物,他们中的许多人正躺在那里抱着烟枪吞云吐雾,而每个吞云吐雾的人旁边还有人在那里大口的吸着吐出烟雾。

贫民窟里的人很穷,他们都是一无所有,这里的一切都是丑陋的、腌臜的、恶臭难闻的、充满污秽的。狭窄的街道被破布遮挡住了,光线凌乱的透过那些破布照进街道,让丘吉尔可以看到那些人,他们的模样有如鬼魂,脸也像鬼脸似的,不少人好象害着麻疯病,满是疤痕,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流着的黄脓。

这些鬼魂就这么游荡在这里,不过在这些鬼魂中,并不是没有意外的发现。

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一个极为的年轻的姑娘站在半开着的门口。阳光从上面的破布间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更加苍白,也让人看出她的瘦弱,她只穿了一件裙子,半露的身子瑟瑟发抖着。她的肩膀从裙里顶出来,苍白的皮肤露出满是尘垢的锁骨,她的眼睛无神,但衣着却是大胆且下贱,体形象个未长成的姑娘,眼神茫然且绝望。

这个姑娘看到丘吉尔后,那双绝望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希望,对于她来说,富人的到来,意味着面包、意味着温暖,意味着鸦片。

想到这里,丘吉尔的心里颤抖抖的,他望着那个女孩,他可以看到,这姑娘小时候可能生得很标致的。在她的身上,天生的丽质在跟堕落与贫苦所招致的丑陋斗争着。不过她的相貌很快就会被贫穷带来的丑陋所遮挡,她的牙齿很快就会充满污垢,她的身体也会日益干枯。

这样的人,在伦敦,在英国随处可见。

“先生,你需要服务吗?”

看着走近的丘吉尔,姑娘满怀期待的问道。

这些上等人来到这里,无非都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

她果断地走了过去,用一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丘吉尔。丘吉尔也看着她,她赤着脚,破裙子上有不少补丁,她的冷得发抖,可是却仍然想要展现出自己的吸引力。

当短暂的欢愉结束之后,离开那间破房子的丘吉尔看到那个姑娘不管自己衣不蔽体的现实,就在这间的街边无所顾忌地走动着。她那件披开的、撕裂的衣裙几乎落到了腰际,她就那样在那里招揽着客人。

在伦敦至少有七成的女人都和她一样,为了谋生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从那边阴暗地狱中走出来之后,丘吉尔重新来到了阳光之中。只不过,这片阳光中并不安静,更谈不上安详,街道上挤满了人,挤满了反对国王的人。

一个看起来穿得颇为体面的人,站在那群人中间。他的语气中充满怒火,但是说的话却非常有条理,许多人,既有穿着体面的体面人,也有穿着肮脏破旧的穷人,人们在那簇拥着他,听着他的演讲,似乎,在这个时候,他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国王,他在干什么,他正在和他的那个天主教婊子在宫殿里策划着阴谋,他要干什么呢?他要把英国让给法国人,让给路易十四……”

那个站在木箱子上的体面人,在那里凭着他的聪明和想象,添油加醋地叙述着国王詹姆斯二世是怎样企图与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一起勾结,准备怎么如何把英国重新建成一个天主教国家,如何出卖英格兰的利益,当然,还有国王的那个天主教婊子王后,如何的银乱宫廷,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国王将会如何扫除反对他的人,而且事先作了怎样毒辣的安排。

尽管这些东西大都是虚假的,但是人们热切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都引起一阵人们对国王的咒骂,他的每一次咒骂,都会引发起人们的狂热欢呼,当然更多的是对国王盲目憎恨,以及对王后的咒骂。民众咒骂着国王以及他的王后,甚至咒骂着先王查理二世,居然让卑鄙的约克公爵继承了王位。尽管所有都知道,在查理二世临死前他还皈依了天主教,他的弟弟詹姆斯二世继位。不过下院也同样排斥詹姆士二世,因为他也皈依了天主教。

在过去的几年间,尤其是从去年开始,国王詹姆士二世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制,去年他发布第一号信教自由宣言,目的在于完全的宗教自由。尽管在几年前,他解散了议会,可从他接见教宗的代表之后,他就开被新教徒看作敌人,就开始失去了曾经的同盟者。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半个英格兰的人都在反对他,即便是在大街上,也有许多人反对他。就像现在,在伦敦的阳光下,反对国王詹姆士二世的演讲就在进行着,完全没有任何人加以阻止。

有几个煽动者一再低声地说:

“詹姆士二世甚至要把英格兰都割让给法国人!就像他把敦刻尔克和马迪克卖给了路易十四一样!”

另外一些人接口说:

“不止是这样,他甚至要和强迫我们所有人信奉该死的天主教。这是神父看见的,他在和耶稣会的人商量这件事……”

“詹姆士他是英格兰的叛徒!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国王!”

民众愤怒的呼喊道。

“詹姆士肯定会出卖英格兰的,”

人丛中有一个声音喊道,“不用说,和他哥哥一样,他们都是个大卖国贼,查理把纽约卖给了天朝,詹姆士把敦刻尔克和马迪克卖给了路易十四。”

“这两个无赖,把英格兰都卖给外国人,把我们的土地拿去和天朝、和路易十四去换回来钱,供他们自己享乐……”

“我们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国王!”

有一个比任何人都激烈的爱国者叫道。

“到宫殿去,到宫殿去!”

愤怒的民众们齐声呐喊道。

那些市民叫着嚷着,跑得更快了,他们甚至举着火枪,挥着刀剑,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闪动着火光。一路上,不断的有暴民加入其中,当然还有许多暴徒趁机趁火打劫,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

然而,当这些暴行开始上演的时候,守在通往王宫附近的那一排骑兵仍旧是冷静的站在那里,他们无动于衷的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盯着前方。他们这种冷淡的态度,比那群市民的叫嚷、激动和威胁更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他们的长官,骑兵队队长,这时候手里提着出鞘的剑,不过剑尖朝下,眼睛盯着前方。

这支队伍是守卫王宫的一支队伍,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天主教徒,也正因如此,他们屡屡压制住了这些骚动的人,也守卫了王宫,对于国王来说,他们确实是一队可以依赖的人。帮助骑兵队维持秩序的一支陆军。

而在他们的对面,那些煽动者们在带领着民众呼喊煽动性的口号。

“英格兰万岁!打倒卖国贼!”

“打倒卖国贼,打倒国王……”

因为在他们的前面有骑兵在场,那些暴动的市民受到了某种约束,但是过了不久,他们越叫越气愤了,他们甚至觉得骑兵们不声不响是某种怯儒的表现。于是,他们朝前方走近了一步,骚动的人们也跟着他们朝前走了一步。

这时候,骑兵队长单枪匹马地朝他们迎过去,举起了手中的剑,然后他皱着眉,问道:

“喂,先生们,你们为什么到前面来,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市民摇着火枪,一遍遍叫喊:

“英格兰万岁!打死卖国贼!”

“打倒詹姆士……”

“英格兰万岁!打倒国王……”

听到民众们的吼声,骑兵队长对他们说道。

“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现在立即滚回你们的家里去,你们是在犯罪,如果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会下令开枪……”

说罢队长回过头去,对他手下的士兵嚷道:

“弟兄们,准备射击!”

士兵们准确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吓得市民和一般百姓立刻慌乱地往后退,骑兵军官见了不免微微一笑。

“喂!”

骑兵队长以军人出身的人特有的语气讽刺道。

“放心吧,你们这些暴徒,我的士兵从们决不会开一枪;不过,你们可也不能朝王宫走近一步。”

“军官先生,你可知道我们也有火枪!”

一个煽动者同样怒气冲冲地大吼道。

“你们有没有火枪,我他么的早就看见了,我们已经忍你们半天了,可是,我也要请你们注意,我们这边有火枪,比你们多的多,如果你们再往前走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打死卖国贼!英格兰万岁!”

愤怒的市民再一次齐声音怒吼道。

“去你们的!叫来叫去老是那一套,”

军官嘟囔着说。

“居然敢骂国王,你们这群暴徒。”

说着他回到队伍前面,重新站好。在这条通往王宫的道路周围越来越混乱了,越来越多的人拥挤了过来。更多的人趁乱打劫,抢劫着路边的商店,事实上,许多参与骚乱的,往往都是普通百姓。

然而,这些愤怒的民众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放声大骂,继续向前推挤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骑兵队出动了,骑兵们立即挥舞着铁棍抽打那些市民,驱赶着他们,尽管市民的手中有火枪,但却根本没有什么用,很快,一场骚乱就被驱散了,那些街上的暴徒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坐在马车上的约翰·丘吉尔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作为国王最信任的大臣,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民众对于国王的敌意,同样也可以感受到,国王的统治正在被一点点的动摇。

看着路边残留着的一些血迹。他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起来。他并不是因为关心那些人的死活。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面对这样的敌意,王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国王的统治无法维持下去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他继续朝着王宫的方向行进着,倒好像他急着去迎接他的命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