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人渐渐散去,木村阳子抬眸悄悄地看了迹部景吾一眼,伸手轻轻压在哈伦的头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面前两人说些什么。十年的时间太长,仿佛将过往和未来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星河,隔岸观望的熟悉与陌生,这一刻矛盾地出现在同一人的身上。
忍足侑士蹲下身,看着一头蓬松金发的哈伦,伸手掐了一下他软软的脸颊:“哈伦,叔叔带你去玩,好吗?”
哈伦抬头看了眼木村阳子,有些犹豫,眼前的叔叔虽然看起来很帅,说话也很温柔,但总感觉和阳子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乔尼出门前特意嘱咐他一定要看好阳子,但是出去玩又很有诱惑力,所以是去呢,还是去呢?
木村阳子看着哈伦亮晶晶的眼睛,和纠结的小表情,不意外地笑了一下:“跟忍足叔叔去玩吧,我在这里守着爷爷,一会儿你玩累了就回来,我带你回家。”
“嗯。”哈伦乖巧地点了点头,背着自己的小背包,牵着忍足侑士的手,随他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忍足侑士离开前深深看了迹部一眼,眼中是明晃晃的催促与提醒,但迹部直接扭开了头,没去理会他那快要抽筋的眼睛。
病房门口只剩下两人,阳子凝眸看着身前一身清贵之气的男人,心头浮上了些许惘然与惆怅。眼前的男人似乎依旧没变,英俊疏朗的神容带着少有的骄矜与傲然,眉眼间有令人向往的敏锐与锋利,依旧如同停在云端般,总是带着一种不可触碰不可靠近的凛然。
木村阳子回头看了眼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爷爷,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头看着迹部道:“要不要出去坐坐?”
迹部侧目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出声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油然而生的距离感,让两人之间慢慢生出一种荒唐的疏离,迹部和她并肩离开,两人之间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不多不少。
“离开日本后,一直在美国吗?”迹部收紧了指尖,拢在身后,状似无意地问道。
阳子转头看着他侧脸,点了点头:“差不多,大部分时间在美国。”
“你现在……在做什么?”迹部有些迟疑,他对木村阳子的近况其实略有耳闻,但是却逼迫自己不对她的做过多关注,似乎不看到她的消息,这个人也就只会被封存在记忆深处,不痛不痒。
阳子站在电梯口按下按钮,平静道:“大学考了医学院,一直在医院工作,偶尔会跟医疗援助小组去其他地区支援,不过前段时间刚刚辞职。”
“打算回日本定居吗?”迹部忽然问道。
阳子愣了一下,看向他时发现他移开了视线,随后才说道:“不确定,可能会回美国。”
“爷爷年纪大了,这两年会在日本陪他,以后的事情……很难说。”
迹部明白她的意思,他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心底却有千万缕复杂的思绪,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眼前的人变了很多,说起话来温和又平静,似乎内心存在一片宁静安定的乐园,隐隐又像是勘破了聚合离散生老病死。
不是他熟悉的模样,却又吸引着他想要继续探寻。
电梯叮的一声,门被缓缓拉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迈进电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