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陷入漫长的沉默中。
日光偏斜,落在迹部的身上,忍足侑士忽然发现,这一刹那眼前的男人好似从云端坠落在地,失去了耀目的光泽,其实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我其实一直想问……”忍足侑士轻声道,“你究竟有多喜欢阳子呢?”
“她喜欢你,哪怕一直平庸,却做了能为你做的一切。”
“她追着你跑了三年,为了能让你多看一眼,费尽心思在她不擅长的事情上。”
“这些年,她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很多事情她根本不会,但是她却一点点的从无到有……而你和我能做些什么呢?”
忍足侑士低头捻着手里白菊的绿茎,低声缓缓说道:“最近发生的一切,其实让我看清了自身的局限。家族间的争锋,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左右。一如你没办法阻止家里和高桥一族的联合,也没办法制止你母亲的决定……”
风很轻,吹散了聒噪的虫鸣,树叶哗啦啦作响,掩住了喃喃低语。
“迹部,该换你为她努力了。”
忍足侑士跨上台阶,往前看了一眼:“该过去了,走吧。”
迹部景吾没说什么,与他一同顺着山道往上走去。
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其实并无区别。
很多时候,说无数次喜欢,抵不过在关键时候能为她做一件事。
他的感情,并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
阳子一一躬身致谢前来吊唁的宾客,来人大多说的是些千篇一律的慰问之词,她听得多便渐渐麻木了。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眸看着停在面前的迹部,眼睛忽然又开始酸涩。
“别哭。”迹部静静地望着她,右手轻轻抬了一下,想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但碍于眼下的场合,最后只能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木村雄也站在一侧打量着迹部景吾,对三谷微微颔首:“带阳子去休息一会儿吧。”
三谷垂眸低声应了,走到阳子身边,看了眼迹部景吾,温声道:“阳子小姐,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阳子微微偏头,看着木村雄也,老人轻声道:“去吧。爷爷在这里就够了。”
忍足侑士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前,躬身致敬后,与迹部一起陪着阳子走到不远处的树下。
三谷看着阳子,从口袋里取出本子和笔递给阳子,说道:“阳子小姐,我先去陪老师,你们聊。”
木村阳子接过笔和本子,微微颔首致谢。
忍足侑士扯了一下领带,道:“我去那边转转,你们聊吧。”
脚步声渐远,阳子抬头看着迹部景吾,随后拿着笔在纸上写道:我说不了话。
迹部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阳子犹豫了一下,写道:“我偷偷听爷爷他们说过,爸爸的死……与你们家名下的报社有关。”
迹部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阳子双目沉静地望着他,见他不语,低头又写:“妈妈的车祸,他们说……也是因为被人跟踪,所以车才超速。那些人不是迹部财团旗下的,但爷爷派人调查过……也和迹部家有关。”
迹部手有些僵硬,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是。”
阳子握着笔的手一顿,拿着本子的手垂落再身侧,空气似乎变得有些苦涩,吸入肺部带着一种莫名的难过。
“阳子,对不起。”
木村阳子紧紧抓住笔杆,许久之后才重新写下一行字:“和你没关系。我都明白的。”
“阳子,给我一些时间,迹部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再为难你们。”
阳子摇了摇头,落笔写道:“到此为止吧。”
迹部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笔记本:
“我已经办理退学手续了。迹部,我们该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