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所家那孩子心思太深，大概也不会改口供，所以你这段时间要承受很多。但爷爷都会帮你处理好的，别太担心。”
木村雄也最后还是没有说一句重话，但阳子却越发难受，紧紧咬牙伸手擦掉脸上地泪水，哽咽着道：“爷爷，对不起。”
木村雄也扶着沙发缓缓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救人。
如果当初走掉，任由役所居自生自灭，是不是就不会惹祸上身？
木村雄也看得出她在动摇，认真地说道：“阳子，做人要无愧于心。”
如果看着役所居重伤不救她，她能无愧于心吗？
“有些事情，你能躲过一次，却不能避过无数次。爷爷虽然不知道你与役所家那小孩儿有什么过节，但她这次能栽赃诬陷，就算你能找到方法避开，以后她也总是能把你绊倒。遇到事情不能躲，绊倒你的人，要么让她彻底敬佩你臣服你，要么就让她永远跪在你的脚下，用你的实力去告诉她，吾不可犯。”
木村阳子的眼泪打在手背上，手心一片冰凉，头顶的大手沉稳有力，像山岳一样不可挪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软弱，想事情也总是太天真。她从来没想过让对手臣服，让对手屈膝于自己脚下。她总是觉得不去找对方麻烦，自己平庸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相安无事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让她忘记了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家世背景其实容不得她软弱。她退让一分，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践踏她的底线与尊严。
“去书房练书法吧，能做到平心静气再出来。”
木村雄也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地朝着楼上走去，客厅内又安静下来，外面的雨水听得更加清楚。她放下抱枕进了书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她很少待在这房间里，书房多是爷爷在用，父亲的书房在二楼，家里每个人的书房都是分开。
偌大的书房内横陈着一张黄花梨木雕螭书桌，书桌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有两句话。
这两句她是记得的，是爷爷在中国访问时收到一个书法家的礼物，据说是出自中国的《周易》。
“天健行，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她坐在书桌前，开始临摹，不再去思考之前种种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澄清有什么用呢，没人会听的。她只能待在家里，耐心一些，不给爷爷他们添乱。
*
东帝大附属医院内，尚不知情的木村春夏正靠在病床上，随手翻着木村由纪带来的书。
木村由纪靠在窗边，神色很浅，低垂着眉眼正在走神，木村春夏察觉她很长时间都没说话，问道：“你这两天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没什么。”木村由纪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楼下的记者越来越多了。”
“我生病的事情没闹得很大吧？”木村春夏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有些奇怪。
“最近日本也没什么大新闻，媒体都盯着医院这边呢，再加上父亲刚刚辞职不久，媒体都在对你的身体状况瞎猜。”木村由纪不着痕迹地将记者之事掩饰过去，她心中很清楚，媒体对木村春夏身体状况好奇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想采访闹得沸沸扬扬的阳子推同学至重伤的案子。
“随他们去吧，媒体就是这样。”木村春夏看得还算开，不再关心楼下记者的事情，又低头看是看书。
木村由纪看着外面已经变小的雨水，还有渐渐昏沉的天色，将放在沙发边的袋子拿起来：“我去把换洗的衣服拿去洗衣房清洗，你先休息会儿吧，看书看太久不利于你身体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