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街道逐渐沉寂空落。
电车门被拉开的时候,敞亮温暖的光线涌入虹膜内,剥离出绚丽耀眼的色彩。
东京的傍晚可以看到很完美的落日,从城市锋利建筑的边角被撕裂割破,然后被云层渲染,如水溶性彩铅荡开的界线不明的波纹。
木村阳子从车厢内跳下来,看着迹部跟在身后,行止皆如中世纪英庭贵族般,优雅而难以模仿,心底轻轻漏了一拍。
电车内幽闭嘈杂的环境远去,但他身周淡淡的馨香却时时环绕在她鼻尖。
*
去木村家的路上。
迹部景吾看着一排排独栋别墅。不高,都是两层建筑,带着独立的庭院,门口有两块草坪。所有的房屋看起来千篇一律,但却又各不相同。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是下雨天。蒙蒙的雾雨让他没有机会窥视这片住宅区的真面貌,但这里幽静而平和,很难想象日本举足轻重的外交官一家就住在这片区域内。
木村阳子停在自家庭院前,回头道:“这两天祖父和我爸妈暂时都不在家,你也不用感到不自在。”
迹部景吾跟在她身后进屋,看着丰茂的草坪,说道:“看样子很久没有打理过草坪了。”
“有空的话,我会自己清理的。”木村阳子耸了耸肩,看向参差不齐的草坪,笑道,“以前是我爸在打理,周末他会开着草坪车割草,那东西我不会弄,我妈也不会。如果我没时间,周末会让家政过来帮忙。”
“你爸是一周后手术?”迹部忽然想起上次她说的话。
“差不多。”木村阳子推开门,回头看着背光的他,“是周六,你们应该要比赛,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
“所以,你最近才这么努力,以后想做外交工作?”
木村阳子低头在玄关换鞋,动作有些僵硬,之后轻笑了一下:“木村家的人天生适合干外交。”
“但你除外,不是吗?”
迹部景吾盯着她的背影,想要弄清楚她在想什么。
他之前虽然并不是特别了解她,但他很清楚木村阳子在语言上没什么天赋,对于人际关系和复杂的人情世故也一直都是爱搭不理。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适合做个外交家?!
“我们现在还是不要争论这一点。”
木村阳子从他手中接过书包,随手在置物架上,整个人靠坐在木台边,木台下是实木鞋柜,柜门关着,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一米高的小柜子。
她坐在上面,仰头看着身姿挺拔的他,认真道:“我可以的。”
“我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努力过,干嘛这么快否定我的潜能?”
迹部微微弯下腰,单手从她腰侧穿过,撑在她身后,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脸上。
“失败的时候可不要哭!”
他低头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唇。
浅尝辄止,稍纵即逝。
木村阳子是狡猾的,她乘机伸手抱住了他,然后再也不肯松开手。
“失败可不会让我哭。”
木村阳子将脸埋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能够让她流眼泪的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