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金城,议事大厅。
和白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吏部郎金鼻荆还有外交大臣朴万方迟迟未至。金德曼不禁有些心神不宁。
善花公主看出了金德曼的异常,道:“姐姐,您还在担心会议的结果?”
金德曼道:“这次的和白会议,关系到新罗的生死存亡,我怎么能不担心?最让人着急的是,咱们王室中人在和白会议中,只有监督权,没有表决的权力。到底会议的结果如何,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听天由命!”
“姐姐不必担心,您前几天刚以承认鼻荆的身份为条件,让鼻荆放弃了在和白会议上表决的权力。只要鼻荆不捣乱,您的提议一定能够通过!”
“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怕只怕反对姐姐的人,不只是鼻荆一人。”
“您是说鼻荆在和白会议中还有同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话说到这个份上,善花公主也有些无可奈何,道:“无论是在大唐,还是百济和高句丽,王权都是至高无上。怎么到了咱们新罗,还有这么一个和白会议。朝廷的重大决策必须有了和白会议的通过才能生效。”
金德曼道:“这也不能怪历代祖先。想当初新罗国成立之时,也只是各部的联合。咱们新罗王室没有绝对的实力压服各部,不得不设立了这个和白会议的制度。再说了,和白会议也不是毫无益处,假如国主昏庸无道,有了和白会议,就可以对君王加以制约,为国家保留几分元气。”
“可是假如国主英明呢?假如和白会议中有人心怀叵测呢?比如姐姐在位,和白会议就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好作用。尤其是那个鼻荆,每次姐姐说什么,他就反对什么。”
“这就是和白会议的缺点了。按照祖制,只要有一个人反对,提案就不能通过。这才让鼻荆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如果此次金城保卫战能够取胜,我一定要把和白会议给……”
“废除了?”
“那倒是不用。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把和白会议的制度改变一下。任何提议,只要多数人同意,就算是通过了。不能象现在这样,只要有一个人捣乱,就什么提案都通不过。”
如果郭业在这里,听了她们的对话,一定会大为感叹,现如今的新罗,已经实行了伟大的皿煮制度,而且还是最为皿煮的一票否决制。在此危机时刻,有如此犀利的制度优势,金城不破,新罗不亡,那还有天理吗?
当当当~~
三声钟声想起,鼻荆和朴万方,踩着钟点进了会议大厅。
鼻荆一进来,就故意无视金德曼,对着在座的众位真骨,连连拱手,道:“不好意思,方才高句丽攻城甚急,假如我不在场的话,咱们金城就有城破之忧。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晚到了一会儿。还望众位见谅!”
这哪是道歉呀,简直是在表功!左辅政大臣金钦饭冷笑一声,道:“照您这么说,我们这些人能安安生生得开会,还得多谢您的保护喽?”
“我可没那么说,您自个儿琢磨吧。现在金城不靠我鼻荆保护,难道还要靠打了败仗的金春秋保护?”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金春秋就在当场,气得浑身哆嗦,道:“鼻荆,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再欺人太甚,您还好好的活着呢?咱们六万新罗子弟,却已经死在了高句丽人的刀下。依我看来,不是我鼻荆欺人太甚,是你金春秋欺人太甚!欺咱们新罗国太甚!”
“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鼻荆行得正,走得端,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有什么错处,你倒是说呀!”
鼻荆自从上位以来,见便宜就上,见困难就让,从来不干什么正事。不做事也就没有错处,金春秋还真没掌握到他什么把柄,顿时哑口无言!
金钦饭赶紧救场,道:“不管怎么说,出城野战的建议,是你提出来得吧?现在野战打败了,您能没有什么责任?”
“笑话!我能有什么责任?咱们新罗禁卫军,最是精锐不过,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八万对二十万,那就相当于八十万对二十万,这都能打输了,不是我出的主意不行,而是……”
“什么?”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当然是领兵的将领不行!说白了,就是金春秋不行!他要不是金德曼的正夫,哪轮得到他坐上兵部郎的高位,又哪轮得到他领兵出战,丧师辱国?依我看,这次败仗的根本原因,就是金德曼任人唯亲!”
新罗近卫军能够以一当十,不过是宣传的口号。大家平时都这么说,但是内心深处,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相信。鼻荆现在这么睁眼说瞎话,金钦饭仓促之间,还真的无言反驳。
鼻荆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我提议,咱们这次的和白会议,就加一项议题,把金春秋的兵部郎给撸了!”
金钦饭道:“金春秋不做兵部郎了,难道你鼻荆接任?”
“有何不可?只要你们能把金城的军权交给我,我肯定能把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军赶出国境!”
鼻荆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明白金德曼肯定不会把兵权交给他。这是在这说便宜话,恶心金德曼呢!金德曼脸一沉,道:“鼻荆,休得胡乱乱语!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话不能那么说……”
金德曼手一摆,道:“不必多言,现在孤王宣布,此次和白会议,正式开始。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要不要放弃金城,全军突围!”
右辅政大臣金乙祭道:“微臣赞成!如今金城已经危如累卵,最近的救兵,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就算到了,能不能打败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军,也得两说。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国主身系天下安危,不如趁着现在咱们还有些实力,设法突围!要不然,再过几天,恐怕我们连突围的能力都没有了!”
“此事万万不可!”鼻荆道:“新罗贵族十有**,聚集在金城之内,难道还能把他们全部带走?能带走一两成就不错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金钦饭冷笑一声,道:“难道说,国主在金城坐以待毙,他们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
“当然不一样!金德曼与城共存亡,城内众志成城,还能坚持的久一些,说不定就能迎来什么转机。但是假如,金德曼弃城逃命,城内士气低落,恐怕旦夕之间,金城就会被攻破了!”
“可是,假如没有转机,我们新罗王族被一网打尽,咱们新罗国,不就亡国了吗?”
鼻荆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金德曼不用弃城而逃,我新罗也没有亡国之危!”
“什么办法?”
“派兵突围是肯定的,不过领兵之人,不是金德曼,而是我鼻荆!这样的话,金城有国主在,士气不会低落。而假如金城不幸失陷的话,咱们新罗王室还有漏网之鱼!”
金德曼冷笑道:“好主意!留下本王在金城送死,而你作为唯一的新罗王室,逃出去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新罗王位了!鼻荆,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响呀!我就奇怪了,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派你领兵逃走呢?金春秋,金钦饭,金乙祭哪个不行?”
“哼哼!凭什么?就凭我鼻荆乃是真平王唯一的儿子!您前几天才下圣旨承认来得,不会现在就不认账了吧?”
金德曼眉头一皱,意识到前几天,自己和鼻荆做出的协议,有些失策了!鼻荆这个提议,貌似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各方的利益都照顾到了,唯一损害的就是金德曼的利益!
不过,金德曼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光凭道理就能走遍天下的。无论是金德曼突围,还是鼻荆突围,在场的众人,肯定都要带着。所以说,两人的提议,对于在座的众人,没啥区别!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到这里,金德曼咳嗽一声,道:“你有你的道理,本王有本王的道理。废话不多说,现在就请众位,开始表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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